聂奇书不是自在无极的人，但也不是玄冥教的人。关于他嘛，鸦雀觉得大小姐说得对，他是个贱人。这不，又犯贱了。只见他一脸同仇敌忾地向秋衍君建言：
“教主，那刺客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倘若酷刑之下，还不肯吐露实情，教主不妨对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鸦雀默默往前半步，以便教主一个眼色使来，他就能把这贱人一脚踹飞出去。谁知秋衍君闻言，头也没抬，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鸦雀默默退回去。
聂奇书怪道：“不会吧，你们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她还没说实话？那教主你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色相！”
鸦雀：“……”-_-b手痒，想打他。
聂奇书转念又想到另一种可能，面露狐疑之色：“别是故意来使美人计的吧？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之时，教主防备之心稍有松懈，便暗下杀手！”
想到这里“唉呀”一声惊叫，十分担心地看着秋衍君：“教主，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哪里不适？我看还是请大小姐……啊！！！”
鸦雀终于收到教主信号，一脚踹了上去。聂奇书猝不及防，连人带椅子被踢出两丈多远，怒道：
“鸦雀，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鸦雀把脚抬起来冲他晃晃，意思没动手，这是脚。
“脚也不行啊，亦非君子所为！”
“我管你！”
横扫一脚，踢掉他屁股下面的坐椅，聂奇书只得翻身而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君子也是有气性的，何况他聂家祖传的文武双全！聂奇书一咬牙，左手攥拳右手运掌，主动迎了上去。无奈等级悬殊太大，二人空手会了十来招，他连鸦雀的衣角都没沾到，自己也觉没意思了。
“得得得，我不跟你打，我还有正事跟你们教主说呢！”
好像谁稀罕跟打他似的！鸦雀冷哼一声，闪身站回原位。
聂奇书自己把椅子拖回案边，理理衣衫坐下，重新拾起方才的话题：“教主，依我看这面具不假，说不定找到自在无极的契机就在此间！”
看秋衍君仍在懒洋洋的涮笔，颇为不解，他们寻找自在无极多年无果，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送上门来，你怎么能不激动？
“老秋，不如让我去见见那女子，”一着急老秋都喊上了，“既然你不合她心意，搞不好她喜欢我这款的。为了教中大业，我聂某就献身一次也罢！”
鸦雀：“……”
秋衍君洗完笔搁下，擦了擦手，让人换热茶来，吊足了聂奇书胃口，才对他道：“面具不假，人不一定对。”
“什么意思？”聂奇书问道，随即自己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女子不是无极殿的人？”
“不一定是，”秋衍君纠正他，“自在无极的武功有多高，本教主尚且无缘得见，但徐州吴门的千羽剑法还是认识的。她使的是吴门武功，用的暗器也是吴门的凤纹柳叶镖。况且，以自在无极的偌大名声，一部之首怎么会如此不济？你问问鸦雀，那女子能在他手下走几招。”
“徐州吴门？”聂奇书嘴里念叨，转头看向鸦雀。
鸦雀道：“十招必死，二十招之内可以生擒。”
聂奇书很吃惊：“这么弱？！”
又被鸦雀白了一眼，怎么也没你弱啊，一招毙命，两招生擒！
聂奇书顾不上理会他，拿起桌上的面具道：“白露和小雪这两副都是当年前任教主狙杀无极殿属部所得，据闻本教为此也伤亡甚重。那徐州吴门一则没听说过曾与无极殿结怨，二来实力寻常，处暑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秋衍君道：“既然在他们手里，偷的也好，抢的也好，自有其缘故。相比这个，你不觉得他们的人戴着无极殿的面具前来行刺本教主，这件事更为奇怪吗？”
那起武林正道中人，说到上铭山诛杀魔教，莫不引以为荣，这等扬名露脸之事岂可遮遮掩掩或是假借他人名义去做？
聂奇书被他一语点醒，恍悟道：“对吖！莫非——他们想嫁祸无极殿，挑拨本教与自在无极的关系，让我们狗咬狗……哎哟！鸦雀，有话好好说嘛，狗……不是，我的意思是两虎相争、两虎相争！”
鸦雀收刀入鞘，聂奇书抹把冷汗，端起茶来压压惊。
秋衍君对他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视而不见，对他的假设也不认同：“与其嫁祸给一个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露过面，几乎人人都以为不复存在的无极殿，倒不如找个现成的来栽赃，比如忘尘山庄、须弥院、飞云宗，本教主都乐于成全。”
说罢浅浅露齿而笑，嗜血之色分明。聂奇书见了不由打个激灵。近日江湖盛传：教主上个月下山，灭了西北两个小门派，又杀了建康叶氏的族长。这一南一北相距万里，教主短短五日就跑个来回，杀个干净，真是分身有术，高产高效啊！
“对了，那女子不是一个人上山来的吧？”聂奇书走了会儿神，又想起一事。连鸦雀十招都接不下来的人，哪有本事独自潜入山顶，必有同伙，“可有其它活口留下？”
秋衍君笑道：“你说呢？”
“……”
教主啊，你咋就不能体谅下我的心情呢？自在无极的秘密不止是我梦寐以求，你自己也寻找多年啊！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呢？聂奇书欲哭无泪。这表情大概取悦到秋衍君了，开恩让鸦雀给他个痛快。
鸦雀道：“和那女子同来的一共六人，都是和尚，武功出自开善寺。当夜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潜入主殿后，意欲吸引教主注意，明修栈道；另一路埋伏在地牢附近，准备趁乱劫狱救人。”
聂奇书不解：“救谁？”地牢里面还关着人？他怎么不知道。
“教主派人查过了，据说开善寺的主持方丈恒昱三个月前受神秘人之邀，在苍梧山集会，商议如何颠覆我玄冥教一事。一个多月后，与会众人果然前来送死，声势颇大，一路攻至半山之上，伤了左护法和尧堂主，最后被教主拿下。”
聂奇书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想必他们以为教主抓到他们主持方丈还舍不得杀，特意关起来等他们去救。嘁，老和尚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小尼姑。”
说到这里，灵光一闪。等一下，那女子跟和尚一起来救人，难道说是个尼姑？教主和小尼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吖……正越想越猥琐，却听教主道：
“你不明白。那时来攻打铭山的人里边，并没有开善寺的和尚，一个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