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山洞里,旁边生了个火堆,却不见胥云笙踪迹。
她撑起上半身靠在石壁上,冰凉凉的石壁冷的她一哆嗦。
嗯,看情况她是没死成。
想来是胥云笙醒了后给她解了毒,又找了这个山洞。
洞口外黑沉沉一片,偶尔有闪电照亮了天空一瞬。她这一晕时间够长的,而且下午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一点吃的都没进肚子,简直能把她饿垮了。
郁柒苦着脸想,要不一会儿下大雨了接点雨水来充充饥?
当然她是开玩笑的。
这时胥云笙回来了,手上还提了只处理好的野鸡,另一只手上用树叶盛了干净的水。
他见郁柒靠着石壁望着这边,便放着手里的东西,淡淡的道:“醒了?”
郁柒望着胥云笙进来先把野鸡和水放好,又给火堆添了添柴火,她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联想,他们此刻特别像山顶洞人。
而胥云笙是那刚狩猎回家的男性山顶洞人。脑袋大开的郁柒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笑的火堆旁的胥云笙一脸莫名其妙,他凉凉的撇了眼笑的欢快郁柒,想着郁柒是不是被跳崖刺激的精神失常了。
然后又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以后可别是个傻子了。
不过看在两人共患难的份上,他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别误会,他说的这个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郁柒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而已。
郁柒笑的弧度一大,一下就把干裂的嘴唇扯出了血珠,痛的她呲了一声。
“胥宫主,能不能递我点水?我现在没力气,过去不了。”郁柒擦了擦唇上冒出来的血珠,嗓音沙哑无力的同胥云笙说道。
胥云笙不紧不慢的把野鸡放好在自制烤架上,才端了水过来。
他背对这火光蹲下身,把水递给郁柒,撇见了郁柒嘴唇上冒出的血珠,下意识的抬手在唇上一擦,两人介是一愣。
还是胥云笙若无其事的道:“你已经渴到喝自己的血解渴了吗。”
郁柒努力忽略掉刚刚的事,干笑道:“怎么会,胥宫主亲自伺候人喝水可不是谁都有这机会的,我当然是选择喝水了。”
“哦,那本宫主现在不想给你这个机会了。”胥云笙嘴角一挑,拿着水突然站了起来。
郁柒:??
然后在郁柒不解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转身往火堆走去了。
郁柒内心是崩溃的,她说了什么得罪他了吗?见胥云笙真把水端走,她一急,忘了自己浑身无力,猛的扑了过去,胳膊肘重重的撞到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前面的胥云笙听到动静回头,发现郁柒扑到了他脚下,痛的脸部扭曲,想来是摔到哪里了。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就没见过那么傻的,为了喝口水至于吗,随后又有种深深的无奈。
他把水放下,把郁柒拉了起来,口中嘲讽道:“以前也没见你智商怎么让人着急,怎么一出来就跟傻了似得。”
郁柒再次靠了回去,又觉得是不是刚刚摔晕了头,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不满的说道,“我渴我饿我还困,你能不能别bb。”
没懂最后两字,但是胥云笙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刚想怼回去,又突然想了起什么,抬手摸了摸郁柒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他走到一边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草药递到郁柒嘴边。
“这是治伤寒的草药,把它吃了。”郁柒中毒的时间比较长,解毒后体弱易受寒发热,这在他预料之中,也早准备了一些草药。
郁柒偏头,不情愿的道:“这味道好奇怪,我不要吃,发烧什么的我捂一下,一晚上就好。”
烧一晚上指不定真成傻子了。
胥云笙懒得和她废话,火上还烤着一只鸡,若不看着点烤焦了两人今晚都得饿肚子,他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比较喜欢本宫主亲自伺候你了。”他作势要起身把草药塞她口里。
郁柒眼睛一瞪,顾不得味道臭不臭了,忙不迭的接过塞嘴里,嚼也不嚼的咽了下去,感受到口中又苦又涩的味道,恨不得给吐出来,却又在胥云笙逼视的眼神中不敢这么做,只得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
见郁柒乖乖吃了,胥云笙才良心发现一般把水递给过去,然后回到火堆旁边翻看烤肉。
喝了水后,口中的味道淡了不少,郁柒才舒了一口气,懒洋洋的靠在一边走神。
一边在走神,一边在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烤肉,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山洞里只有火堆的燃烧声。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外面雷声轰鸣,开始下起了大雨,山风灌了些许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郁柒拢了拢衣服,发现还是有点冷,就慢慢站了起来去火堆边上,坐下后,身上很快回暖。
烤肉早就飘了香味,郁柒咽了咽口水问一旁胥云笙,“胥宫主,这什么能烤好?”
“再等等。”
“等多久?我瞧它烤的两面金黄,浑身都在滴油了,应该是马上就可以吃了吧。”郁柒看着越发觉得饿了。
她的肚子适时的叫了一声,引的胥云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郁柒回以腼腆的一笑。
胥云笙抽出随身匕首切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道:“这边没熟,”换了个地方又切了一块,“这边也没熟,得再等半个时辰。”
郁柒看着他吃,尽量不表现想抢食的表情,语气一本正经的道:“其实不是很熟也不是很大的事啦,能下口就行,毕竟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的是吧。”
胥云笙看着她明明很想吃,却偏偏装作我不是很饿的样子,忍住笑意故作思考了一瞬才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郁柒见他认同自己的观点,一个劲儿的点头,满含期待的望着烤肉又望了望他。
胥云笙也不再故意逗她,把烤肉从火上取下来,撕了个鸡腿给她。
郁柒拿到后连烫都顾不得就往嘴里送,烫到裂开的嘴唇,惹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急什么,有人跟你抢不成。”胥云笙看她痛的抽气,忍不住皱眉说道。
郁柒嘿嘿一笑:“那倒没有,我忘了这是刚从火上拿下来的了,这点小痛没什么。”她这人一向粗糙随意惯了,这点小伤小痛根本没什么。
不过她还是放慢了速度,等肉凉了一点再动口,胥云笙瞧了眼,不再说什么,也切了一块吃了起来。
……
填饱肚子后,郁柒静静的盯着火堆发呆,一点儿也没有想了解现状的想法。
旁边的胥云笙忍不住先开口,“你就没有一点好奇的?比如杀手背后的人是谁?或者是我们在何处,又如何出去。”
郁柒拉了拉头发,组织了下语言,“首先我不好奇追杀的是谁,就算问了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然后这里是个崖底山洞,具体是哪里不用说,说了我也不知道,最后,不是有胥宫主你在身边吗?看你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出去对你来说想必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倒是没有料到郁柒对他有那么大信任,觉得他一定能把两人带出去,不过郁柒的信任让胥云笙感到很是愉悦,他勾起郁柒熟悉的微笑,“谁说我不会说了?你又没有问过。”
觉得被戏耍的可能性更大的郁柒很随口的问了句,“那你说是谁追杀你,又为什么要追杀胥宫主你呢?”
然而胥云笙还真的回答了,而且是还极为详尽,“你知道云家庄吗,没错,就是那个武林第一世家,”他嗤笑一声,显然极为不屑,“十年前云维文杀兄夺位,嫁祸湛家家主湛晟,灭湛家满门。却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装出情深义重为兄报仇的样子来。世人只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刚正不阿的武林魁首,怕是没人能想到他其实是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
郁柒一愣,没想到胥云笙会和她说这些,要是换了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胥云笙是同云家庄有私仇,在故意抹黑别人,然后厉声指责他阴险狡诈。
但她不是,且不说她是个从上帝视角知道大概的人,就说她的魔教立场,云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胥云笙却以为郁柒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他不会因为郁柒不信就不再说了,一半是因为憋的太久的愿意,此刻有适合倾听的人,也就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你可以当是我在框你。在我年幼时曾见过湛家主和云维武,他们二人私交极好,私底下时常一起切磋剑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郁柒想说: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出现一方要杀了一方,而且……
胥云笙没等郁柒说,自己就接到,“意味着他们熟悉彼此的招式,若要两人互相残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而两人都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他们若有恩怨必定会选择生死决斗,而非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来回便顷刻毙命!”
十年前湛老太爷,湛家的上一任家主六十大寿,那时前院坐满了贺寿的武林人士,本应该宾主尽欢的日子却发了意外。
据十年前在场的侠士回忆,当时湛家主与其夫人正在前院宴会酬宾,突然下人悄悄叫走了湛家主,然后过了一刻钟左右,云家二爷说去后院寻云家主,便离了席。
当时湛家同云家关系是极好的,云二爷去湛家后院寻云家主很是正常,不想这一去就出来大事。
没多久前院的人突然听到一声大叫:“大哥!”
感觉不对劲的众人由湛夫人带路来道后院,才知发生了何事。
云家主口吐鲜血的倒在云二爷的怀中,云二爷仇恨的望着湛家主,而湛家主保持着还没收回的招式满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云二爷一脸恨意喊道:“湛晟,我大哥视你为亲兄弟,你却对我大哥痛下杀手,你对的起我大哥对你的信任吗!你此举是不是觉得我云家庄好欺负,今日我云家庄定要杀了你为我大哥报仇,云家庄与湛家势不两立!”
湛晟张口想说什么,云二爷却不给他机会,人群里也瞬间站出几个云家人对他出手。
这些人自然不是湛晟的对手,所以有人突然对旁边的湛夫人动手,湛晟如何容得,自然暴起,出手不留余地,也更加激化了矛盾。
周围的宾客甚至来不及反应,场面就已经转化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云家庄的人已经对湛家人动手,湛家的人为了自保开始反击。
有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劝导,“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他杀我大哥是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今日我定要湛家为我大哥陪葬。”
在场的人说不出话,且不论什么原因,云二爷亲眼见云家主被杀是事实,而且他们的分量完全无法和云湛两家家主相比,武力也不敌,所以大家都不愿蹚这趟浑水。
人群中又飞出几个人,道是受过云家庄或者云家主的恩情,愿助其一笔之力为云家主报仇,几人围攻因家眷分心的湛晟,湛晟却越发表现的力有不逮,在几人的攻势下弱了下来。
也有站在湛晟这边的人,他们帮忙牵制云家庄的人,让湛家家眷快速撤离。
剩下的一大部分人就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不可挽回,突然有人道魔教人员包围了湛家,要屠杀在场除湛家以外的武林人士,场面一时哗然,甚至有人喊湛晟勾结魔教,要将江湖人士赶尽杀绝。
“这话真是可笑至极。湛家主有什么理由需要勾结魔教屠杀武林人,有什么理由需要杀害至交好友?而且还是在其父寿宴上动手!“”
可是在场的人都被魔教围攻冲昏了头,偏信云维文安插的奸细的话。
“先袖手旁观两个家族自了恩怨,后来又仇视湛家人出卖他们,转头便对抗魔教,残杀湛家人以求自保。”胥云笙望着火光,眼中明明倒映着火焰,却让郁柒觉得无尽的冷意。
“你说巧不巧,那天正好去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而听闻与湛家主关系甚好的现任武林盟主也没有去祝寿,而是在闭关修炼。等他三个月后出来,湛家无一活口,湛府大宅早已成为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