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鬼陪着冉筱朵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冉筱朵在听到司祥的那句话后就泄了气,坚持了一个月的那股劲,崩了一个月的神经突然放松,她终于病倒了。
“筱朵儿。”蒋小鬼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冉筱朵,心疼的一塌糊涂。
冉筱朵回过神,把眼神从窗外转到蒋小鬼身上,迟疑了一秒,而后给了蒋小鬼一个大大的笑脸:“怎么了?不开心吗?”
蒋小鬼心疼的想哭。
她了解冉筱朵,冉筱朵是一个无论自己受了多少伤都会义无反顾地关心你的那种人,就像现在,她明明看得到冉筱朵眼底的那份歇斯底里和挣扎,也看得到冉筱朵瘦到丢了双下巴的脸,却依旧听得到冉筱朵对她说,怎么了,不开心吗?
蒋小鬼捧着一碗粥,捧到冉筱朵面前。冉筱朵眼底闪过一丝抗拒,却没有拒绝。她缓缓的坐起来,接过蒋小鬼手里的粥,一口一口认真的喝着。
三口后,她吐了。
这是三天来的日常,无论是什么,哪怕是她最爱的酸辣粉她照样会吐出来。蒋小鬼急的快哭了,可她也只能帮忙顺气,她什么也做不到。
“鬼鬼,我没事。”冉筱朵擦干嘴,拼命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抬手拍了拍蒋小鬼的肩膀,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后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阳光,还有阳光下景色。
蒋小鬼把东西收拾干净,没有说话,拎着食盒出了门。
她还要上班,现在的冉筱朵,只剩下自己了。
蒋小鬼没看到,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冉筱朵的眼泪,和她的嘴角一起滑落,只剩空洞与苍白。
非鸟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冉筱朵了,这期间微信短信电话都联系不上她,如果不是看到她闺蜜蒋小鬼这么淡定非鸟差一点就以为冉筱朵遭遇不测了。
可就当他终于把持不住准备问蒋小鬼冉筱朵去了哪里时,他在员工休息区看到了司祥。
“为什么?”司祥蹙着眉,满脸的不相信和迷惑。
“大概,”蒋小鬼认真的看着司祥,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就那样认真的看着司祥,她说:“大概,是想放下了吧。”
非鸟发现,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再问了。
他记得冉筱朵喝醉了的那天,一边哭一边叫着一个名字,好像是默语,边叫边说对不起。后来那个名字变成了司祥。
她问司祥,为什么?
就像司祥问蒋小鬼,为什么?
非鸟煮了两杯咖啡,慢慢悠悠地走到蒋小鬼办公桌旁,慢慢悠悠地放在蒋小鬼的桌子上,漫不经心的问:“她最近好吗?”
话语里带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他看见蒋小鬼红了眼眶,心有点揪起。蒋小鬼拿起咖啡,好像是在给自己一种勇气,她说:“不太好。”
“不太好?”
“嗯,什么都吃不下,瘦了一大圈。”
非鸟皱了皱眉,脑海里突然出现冉筱朵打架子鼓时的那份野性与自然,那种什么烦恼都没有什么都能抛在脑后的感觉充斥了非鸟的所有神经。
还有那个笑容,那个照亮一切的笑容。
想到这里,非鸟的眸光亮了起来,他拍了拍蒋小鬼的肩膀,蒋小鬼抬头,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上的音乐界面,先是疑惑的歪了歪头,而后恍然大悟,和非鸟一起,两个人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冉筱朵站在窗边,看着夕阳的余晖穿过树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影子。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蒋小鬼拎着食盒走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冉筱朵。蒋小鬼心疼的想哭,可想到非鸟的手机,她有些忐忑,带着一丝颤抖开口:“筱朵儿,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过了吧,我今天走在街上突然听到一首歌,特别好听,我给你听听啊。”
冉筱朵没有反应,蒋小鬼也不确定冉筱朵有没有听进去,她按照计划把食盒放下,然后掏出手机。
冉筱朵的眼睛几乎是在听到前奏的那一刹那亮起来的,干净的吉他声好像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四声起镲,彻底点亮了她的眸光。
——那美丽的天总是一望无边,
——有粒种子埋在云下面,
——营养来自这满地污泥,
——生根发芽,仍然顺从天意
——无数个雨点,在我面前洒满大地
——站在这里,只有一个问题
“向阳花,如果你只生长在黑暗下,向阳花,你会不会害怕……”
冉筱朵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她想起了敬超跟她说过的:“清风一直在。”她想起了当初练歌把胳膊打到抽筋时雨桐为她按摩,她想起树林和小旭集体望天,想起政霖和他们飚乐器。
冉筱朵痛苦的喊着,她仿佛听见了风巢乐队的大家在问她,你会不会害怕。
你会不会在积极开花?
你会不会再继续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