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半年一次的公司集会,冉筱朵短时间内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见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比如看着像小孩实际上腹黑到极致的董事长赵夕,比如娃娃脸有点懵但实际上内心极度黑暗的艾米,再比如,总是爱找茬的诗社公关部老大rse。
说起来冉筱朵他们的杂志社实际上只是公司的一个分社,而他们的公关部也只是隶属于百名公司杂志社而已,实在小的不像话。
百名公司主要出版诗词和小说,在这个诗词不再流行的年代,百名公司的诗词几乎占尽了全国30的诗词市场。
而rse在见到酒莱的那一瞬间基本上就是气场全开,怼人无下限的那种,酒莱也是笑里藏刀,见招拆招。
冉筱朵和司祥在一旁默默地喝酒,擦汗。
气场简直不要太强大好吗?
“你说,他们这样还要多久?”冉筱朵目不转睛的看着酒莱和rse你来我往的互怼,然后忍不住地问起了司祥。
司祥品了一口香槟,抬眼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答道:“快了,最多还有五分钟。”
冉筱朵咽下嘴里的红酒,问道:“为什么?”
司祥没说话,他抽出冉筱朵手里的酒杯,从身边的餐台上换了一杯鲜榨果汁:“昨天疼成那样了还喝酒,是真的不想好了吗?”
“额……”冉筱朵挠了挠头,没再纠结刚刚的话题,却见酒莱两人停止了对话一起向这边看来。
难道我脸上的妆出了问题?
冉筱朵被rse看的一脸懵,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正当她终于忍不住用余光瞥向一边的酒莱时,她听到rse一声娇笑,用比刚刚稍微大一点的音量说道:“酒莱,你的口味变了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水嫩型了?”
司祥在rse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要找事,却没想到rse 会挑新人来挑事,更重要的是他师父还不能说什么。真说了,不就承认了这种事情吗?
“师父,”司祥放下手中的香槟杯,连眼神都没给rse,眼里除了酒莱就是冉筱朵,可话却准确无误的传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您平时教导我们对待年长的人要知礼,您今天是怎么了,筱朵还不认识rse姐呢。”
冉筱朵想笑。
酒莱是冉筱朵这二十年来见过的最护短的人,没有之一,刚刚在rse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感到不妙,着急想要解释。可现在被司祥这么一打岔就想到了,如果刚刚自己开口的话,那不是跟师父开口一个效果吗?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啊。
这年头,哪怕没有什么也会被人们脑补出什么来的啊,更何况在场的有这么多编辑和助理,论脑洞,除了作家就他们的脑洞最大了吧。
不过冉筱朵想笑并不是因为司祥护着自己,而是她没想到,原来护短也是会传染的。
酒莱嘴角沁着笑,带着一丝骄傲:“你看我,可能昨天喝多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来筱朵,这位是rse,诗社公关部部长。”
冉筱朵能被酒莱选中自然有一定道理,她轻轻放下杯子,笑容大方得体,带着七分慵懒,开口就是一句:“rse姐,常听我师父提起您,说您是咱们公司的元老了,甚至比他的地位还要高呢,我叫冉筱朵,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rse那个气啊,这师徒三人倒是配合默契,一唱两和变着法的说自己老。可她能说什么啊,人家小姑娘把自己捧得比人家师父都要高,难道还要去计较其中的弯弯绕吗?
rse伸出手握紧了冉筱朵:“倒是个厉害的,怪不得你师父能看上你呢。”
“rse姐说笑了,我师父连您都看不上怎么能看得上我呢?”
rse真的是想要撕烂冉筱朵这张笑脸的心都有了。
司祥看了冉筱朵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来,酒莱诧异的看了一眼冉筱朵,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冉筱朵抽回自己的手,正巧听见人事部总监上台宣布聚会正式开始。
赵夕把目光从好戏上转移,砸吧砸吧嘴,笑出声来。果然是酒莱挑出来的人,不怕惹事,专挑别人痛脚,而且惯会用捧高拿针扎的伎俩。这护短,还真的是会传染的。
赵夕上台致辞,随后便宣布集会开始,大家随意,只是在最后一句提出:
“今年轮到诗社提出游戏内容了,rse,上台吧。”
rse飘飘然上了台,酒莱心中默默地奔过一只羊驼,他怎么就忘了今年轮到诗社了呢?他怎么就只顾着刚刚怼人怼的很开心呢?
“其实很简单啦。”rse嘴角勾的妩媚,尤其是在看到冉筱朵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妖艳:“既然是我们诗社当然要跟诗有关啦。不管各个分社是诗朗诵也好,诗词改编也好,甚至是唱诗也好,都是k的啦。”而后,她又补了一句:“听说今年杂志社进了不少新人,想必大家也是有很多才艺的啊,看好你们哦。”
成功转移火力。
冉筱朵顿时发现现场所有杂志社新同事在听到rse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将目光转了过来,她甚至听见一向人品不怎么好的羽然说道:“谁惹的祸谁自己去填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冉筱朵拉住想要上前找羽然理论的蒋小鬼,摇了摇头,而后便听见杂志社主编思南说道:“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不喜欢杂志社?”
羽然被怼的有些发懵,冉筱朵冷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内乱,主编能给你好脸那真的是太对得起他那一丝不苟的暴脾气了。
非鸟走过来拍了拍冉筱朵的肩膀,冉筱朵回头,正巧撞见非鸟眼里闪过的担心。冉筱朵诧异,却还是回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笑,而后看向自己师父酒莱。
诗社打了头,他们今年招了一个唱歌不错的网红,一首《木兰辞》唱的极有味道,现场所有人都不得不鼓起掌。
真的服了啊。
大概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刚刚的那场闹剧,冉筱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了台,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长裙,似火般妖娆,蒋小鬼随她一起上了台,拿起一旁诗社用来做道具的琵琶,轻弹了两声,然后看着冉筱朵,点了点头。
琵琶声并不急骤,一声又一声的撩拨人的心弦,冉筱朵紧闭双眼,脑海中满是这一个月来她和司祥的一切过往。画面停在那个雨夜的对视,这时,蒋小鬼略微沙哑的嗓音响在所有人的耳畔: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声又一声的歌声中沉迷,可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就只是这样了的时候,冉筱朵睁开了双眼:
“江山,”
“湖海,”
“甚至是这万古天地!”
所有人如梦中惊醒,看着台上红衣似火的冉筱朵,冉筱朵顿了顿,高亢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
“都比不上你,”
“都比不上那为我撑起一方纸伞的你。”
冉筱朵把控声音的能力很强,她颤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空灵:
“可将成四海,”
“血染八荒,”
“你终是成了那枯掉的万骨之一。”
“没有名姓,”
“没有来历,”
“连丧讯都没有了归期。”
声音颤抖而又带了一些歇斯底里:
“我等你,盼你,”
“数十年如一。”
而后,冉筱朵笑了,眼泪顺着她的嘴角滑进她的嘴里,涩的。她看着司祥,一眨不眨的看着,笑的好像聚集了所有的星光,声音带着一丝解脱:
“直到我终于在这一天,”
“看到了那年花烛下憨笑的你。”
她放下话筒,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目光带着回忆戳痛了司祥的眼,痛的他揪心,可冉筱朵已经不再说话了,剩下的就只是蒋小鬼空灵的嗓音:
——天地悠悠,我心纠纠;
——此生绵绵,再无他求;
——求之不得,弃之不舍;
——来世他生;
——来世他生,无尽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