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羽吹去稀饭上的热气,然后把饭和土豆丝都端进屋里。过了一会儿,屋里响起了张小羽爷爷的声音。
“小羽,是谁来咱们家了。”
“是学校的老师,有薛老师,王老师和安玥老师。”
“哦,那你别操心我了,爷爷自己吃,你先去招呼老师,他们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
“你先吃点,我看你吃了就出去。”
“你这孩子……”
过了七八分钟,张小羽出来了,立马给他们倒了几杯水,家里没有干净的塑料杯,就拿了几个碗倒了些水。他站在老师面前,略微低着头
“老师,对不起,你们来了我没照顾好你们”
薛河他们看着这个学生局促的样子,竟一时认不出这是不是那个捣乱的孩子了。
刚才他们在张小羽进屋子的时候看了看周围,家里只有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没有沙发,就是在角落里堆着几个凳子,很矮小的板凳,他们坐的这三个是最好的了,四个腿都是齐宽的。灯泡不太亮,里面已经变黑了,可能没几天的寿命了。
他们都来自江州市,江州市是本省的省会城市,而西平村在本省的贫困县之一田穆县管辖之下,可以说是全国最贫困的村子之一。贫富不均的情况在全国很常见,而极度贫困和极度富有存在在一个国家自然也不稀奇了。
他们的生活都过得比较自由,除了王天琦经常必须花费自己的时间练歌和演奏外,也不需要承担什么不应有的生命之重。此时在自己的学生家里如此直观的见到这样的景象,心中难免会有一些感慨。
“薛河,天琦,要不咱们以后常来看看这些学生吧。”安玥小声的说道。
薛河和王天琦都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们都只是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没有那些教育学生的经验,但这一刻无疑已经初步掌握了成为一位好老师的基本方法——帮助一名学生,就需要先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因人而异的制定方案。
张小羽说完那番话后,其实他们都没有责备的心思,不过薛河眼睛转了一下,突然板着脸说:“张小羽,你今天没上课的后果你知道吗,我可不是像安玥老师那样好糊弄的,你和赵扬今天落了一节课,明天还有新的课,这节课你怎么办?还有,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说,要不一块算算?”
“你说谁好糊弄,我这是爱学生。”安玥的眉毛好看的蹙了起来,声音之低沉让薛河心颤了颤。
“打个比方嘛,不要生气,别生气”薛河尴尬的笑了笑。
张小羽听薛河说完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想到方法,硬着头皮说:“上次我给您泼了冰水,让您摔了一跤,你打我几下吧。反正我上课也听不进去,您不用管我了。”
“不管你,好啊,你爷爷生病了,我以后允许你请假照顾爷爷,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没上课的时候,记得下午把饭给我做好,我可会准时来吃晚饭。”
“我也来。”安玥笑着说。
“我也来。”天琦兄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来干嘛,晚上唱歌扰民啊”薛河瞪了瞪老王。
张小羽嘴唇没动,只是那张黝黑削瘦的脸上,泪突然落了下来,灯光很暗,所以流淌时眼泪反射的光很晶莹,一闪一闪的。
“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捣乱了,都是我的错。”他哭了,不像那个大人,像个孩子了。
安玥拿纸给他擦了擦眼泪,柔声地说道:“小羽,这个世界上贫穷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物质,但是知识会丰富你的精神,你好好学习,去更广阔的天地,爷爷就会开心,爸爸妈妈也不用那么累了。”
张小羽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天琦用修长的手指从包里拿出一件羽绒服,满怀微笑的对他说:“这是老师们的一点心意,前几天看你大冬天还穿那么薄,就给你买了一件,放心,赵扬也有,你拿着就好,好好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倔强,如果直接说你看着怪可怜我们送你一件羽绒服,免得你冻着。那么任谁都不会接受,反而说两个孩子都有,心里会更容易接受一些,何况刚才他也认识到过去的一些小任性了。因此他连说着“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就接过了。
“小羽,我们还没问,你的爷爷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不清楚,爷爷身体一直很好,还经常去山上背柴呢,可是这两天他说感觉身体像块木头一样,走得很累,而且没有太阳的时候精神也不是太好。”
“他有没有觉得哪里很痛?”
“没有,他就感觉自己像棵树一样,走一步就要很久,像腿扎进土里一样。”
“行将就木?”薛河脑子里一下子蹦出这么个词,不过他不是医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某些病的症状。
不过在离开张小羽家的时候,他们告诉小羽如果他爷爷好好休养,如果病情加重要立刻告诉他们,他们送他去看医生。
接着他们去到了赵扬家,张小羽和赵扬家很近,两分钟就到了。
“前两天奶奶说她走几步路就很累,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昨天站在那里都走不动,还是我和跟前的叔叔帮忙才抬起来,今天我害怕奶奶出事,就留下来了。”
“这事有些奇怪啊,两个人的症状很相似。”
“嗯,确实奇怪啊。”
如果说这是一种传染病,未免也太奇怪了,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啊,如果说这是老年病,是他们自己的原因,通常不会如此集中地在某个时间段发病。所以,这很有能是由于某种未知的变化造成的。而真正的原因,还不得而知。
在他们往学校走去的时候,张小羽的爷爷和赵扬的奶奶已经睡下了。在无人看见的时候,他们身上各自有深蓝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