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不愿意留在家里管理家业,但同意在家里办婚事,这样既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满足了父母的要求,可以说两全其美。小真父母为了尽快找到满意的儿媳妇,在上寨、中寨、下寨、水口子、龙潭等村子都请了熟人帮忙寻访,其中水口子族亲叶朝明探访到邓家湾邓文忠(邓老斋公)家有一女,年纪与小真相仿,人才出众,知书达理,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急忙来向光庭夫妇报告消息:“大叔、大娘,水口子邓文忠家有一女,年纪跟小真差不多,不仅人长得好,还有文化,跟小真相配,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双,我怕小真在别处说成,错过了一段好姻缘,所以我来给你们透露情况,你们及时找个媒人去问问,如果邓家还没有答应别的地方。你们把他娶回来最好!”“没听说邓家有这么个好姑娘,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小真的哥,我也不再去请别人,这事就由你去办!”光庭对朝明说“大叔,我嘴笨,怕说不好。你不要怪我哦”。“不怪、不怪,你尽管去说,说成了我有红包给你”。大叔哪里话,小真是我兄弟,帮忙是应该的“嗯、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按本地习俗,说媳妇有四道工序,第一道是纳话。也就是由媒人向女方家介绍男方家里的情况,表明男方家有结亲家的意思,女方家里只要不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就说明有结亲家的希望。朝明受光庭家的委托,不敢怠慢,第二天晚上就去邓家说明意图,邓老斋公只说:“小女年纪尚幼,很不懂事,怕有负叶家人的希望”。“邓叔,既我知道妹妹今年十八岁了吧?是选婚挑胥的黄金时段。我光庭叔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家不比从前了,现在有好田。好地100多亩,四舍大院很快就盖起来了,这是家庭条件,我兄弟小真年纪与小妹相当,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从小出去闯荡,不仅学到文化知识,还懂得不少做人做事的道理,所以无论从家庭条件还是人才本事,在我们周围百里找不出第二家来,如果条件不好,我也不敢来说亲,我真的希望小妹能过上好日子,你说是不是邓叔”“大侄说的是,论家庭,小伙,我都不敢说不好。这样吧,我问问小女,只要她不反对,我们就没有意见”。“好吧,邓叔过几天我再来,你早点休息,我走啦”朝明说完。起身离开邓家。
邓老斋公说要问小女的话,实际上只是一个托词,既避开了攀富结亲的嫌疑,又不给叶家人,寨邻们留下话柄。因此不能马上答应。朝明也知道邓老斋公是故意刁难一下,其实心里是一百个喜欢的。第二次再去的时候,也就是走走过场。
第二道是插香。就是媒人第二次到女方家时,要带上准女婿,还要带酒、香、蜡烛、鞋面布、糕点等物。姑娘家收下东西,表明这门亲事已成。男方要在女方家神(也就是:供桌)上点蜡上香,并向女方家神三叩拜。女方家则以红鸡蛋回谢。朝明带着小真和礼物来到邓家,老斋公夫妇出门相迎。小真忙着上前说:“邓叔、邓婶早上好”。并给邓氏夫妇各鞠一躬,老斋公夫妇见小真一表人才,懂礼貌,大度谦和,行为规范,举止大方。完全找不到富家公子那种玩世不恭,横行霸道的影子。心里高兴极了;心想我家小女能嫁给这么好的小伙,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
小真与堂哥来到堂屋,放下礼物,在堂哥的指导下举行了插香礼,小真在女方的家神上点上三柱青香,一对蜡烛摆上三碗斋饭,二杯酒,一个盘福(一块巴掌大的,煮过的四方肉)然后对邓氏家神拜了三拜。插香礼成。因是上午,邓老斋公留吃早饭。在吃饭的这段时间里,邓小姐以上菜,添饭的机会,有意无意的偷看小真的真容,小真也不放过那时隐时现的风姿。在小真的眼里,邓小姐那鹅蛋脸,卧蚕眉,凤眼,狮鼻小口,双下巴,细皮嫩肉,白里透红,中等身材,两条大辫子长过腰间,穿一件玫瑰花色绸缎棉袄,一条青蓝色大裆裤,穿一双小口布鞋,既幼稚,又动人的身影,深深的印入脑海中。吃过中饭后,小真与堂哥拜别邓氏夫妇。走出了邓家湾。再回来的路上。“大哥、你是怎么知道邓家有这么个好姑娘的”小真问?“在一个村子住着,不要说邓家有儿、有女,就是有几个猪狗,有几只鸡鸭鹅我都知道”朝明说。“幸亏有你帮忙,我才能与邓小姐结缘,要是错过了这段姻缘,那就太遗憾啦”,“姻缘是早就定好的,怎么会错过呢?不是还有句老话说美女配才郎麻,邓小姐这样的好姑娘不配你这样的豺狼,配谁呢”。“我不是豺狼,我是帅哥,我配她,她不会吃亏啊”!兄弟两边开玩笑,边走,不知不觉就回到家了。
第三道押礼(也叫押八字)在结婚前1-3个月内,男方要把女方家索要的礼钱,礼物送去,让女方家提前做好嫁妆准备,礼钱。礼物的多少?由女方家先开条件,由媒人向男方家传达。男方家是否满足女方家的要求,在由媒人向女方家传达。男方家条件好一点的一般一致二次就能商定礼钱,礼物的多少。男方条件不好的,则要经过多次协商。有的甚至因为礼钱,礼物达不成统一意见而悔婚。女方家收下礼钱。礼物后,向男方家提供女儿的生辰八字,也就是出生年月日时的时间,属相,男方家拿到女方的出生时间和属相后,要去请先生算八字,瞧日子,决定结婚的时间,冬月二十日这一天,小真与堂哥用马驮100斤米,20斤盐一批绸缎,背着500块银钱去押礼,这个礼很重,可以说在周围的村寨还没哪家送过这么重的礼,这些礼不是邓家要的,而是光庭家主动送的。邓家办了八字酒,把本家长辈都请来吃八字酒,小真与堂哥在邓家吃了饭,带着邓小姐的生辰八字就回家了,并把邓小姐的生辰八字交给父母。第二天一早,光庭就去请先生排八字,瞧日子,日子择定在腊月二十六日,媒人将择定的日子通知了邓老斋公。日子择定之后,新房成了光庭家的一大难题,因建四舍大院,全家都住在临时窝棚,没有多余的窝棚给小真结婚。总不能借别人家的房子给小真结婚吧?没有办法,只好把建设四合院的工程先停下来,建一个临时的婚房供小真结婚用。虽然是临时的婚房实际上按一般的住家户的规模建,选盖在四合院左侧,今后可从四合院侧门出入将来小真不在家。新媳妇搬进四合院,临时婚房仍可作牛圈、马圈、柴棚使用,因此既要快速,又讲质量,树选用大小相同的杉树或松树,草选用深稍的黄疙瘩草。人多力量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临时婚房盖好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内室布置了。左侧一间为新房,里面摆了一张新床,一对旧柜子。正屋新设叶氏家神,供桌也是原来用的旧供桌,堂屋中间摆放了一套旧桌椅。右侧一间留给光庭夫妇住,暂时什么也没有摆放。
第四道接亲,也叫讨媳妇。在正婚的头一天,女方家即为正客,家族,亲戚或朋友都要来做客吃酒。男方家要举行挂红仪式。本家族长,舅舅,姑妈家都要来给新郎挂红,先由本家族长挂红,然后是舅舅,姑妈依次挂红。挂红时,边挂边说许多封赠、祝福、希望的话。例如长辈在挂红时说:“挂红、挂红,全族光荣,左挂早生贵子,右挂金玉满堂,前挂高官得做,后挂幸福长久,说挂起就挂起,全族老幼都欢喜”。挂红人的角度不同,所用词句也有所不同,挂红仪式过后,新郎要依次向挂红的人敬酒。除了挂红要封赠、祝福外,谢红时也有许多说辞。例如“谢红、谢红,谢过真龙、左谢皇恩浩荡,右谢官府恩宠,前谢匠师教导,后谢远近亲朋”等等。
小真挂红仪式约在晚上八点举行,先由本家有威望的族长、长辈开始,然后是舅舅,姑妈家挂,由于舅舅、姑妈不少,挂在小真身上的红有几十道之多,小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红人,挂红时有一班吹鼓手(喇叭匠)吹乐助兴,整个挂红过程,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挂红仪式结束后,挂红的,杀猪的,做饭的挑水洗菜的,酥炸的。每人一碗宵夜的鸡蛋面。吃过宵夜后,各自回家休息。
腊月二十六日天气晴好,是小真起媳妇的大喜日子。家族中的老老少少,亲戚,父辈的朋友和寨邻们都来捧场,庆贺。酒席办的隆重热闹,中午十点开席,十二点起亲的队伍出发。小真身穿一件玫瑰色长袍,脚穿一双黑色皮鞋,胸前佩戴大红花,骑在自己买的马上,马的脑门上也要戴上大红花,马鞍上铺一床崭新红被子,由一名男童牵着,向邓家湾走去。另外还准备了一匹新媳妇骑的母马,马头上戴同样的大红花,马鞍上同样绑了崭新红被子。吹鼓手一路吹着欢乐喜庆的调子,敲敲打打的跟在新郎官后面。从新郎家到新娘家路不远,只有一华里左右,二十分钟就走到了。人群马上拥挤起来,屋里屋外,房子周围到处都有人走动,这样的场面,自小村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下午一点,是邓小姐出嫁的时间,邓老斋公从右边牵住姑娘的手,送出房门,亲手把姑娘的手交到小真的手上。新郎小真将邓小姐扶上马,马童牵马,由伴娘和一帮小姐妹护送,缓缓走出了邓家湾,在一片鼓乐声中,新媳妇被讨回了家。婚礼在晚上八点举行。正堂,新房烛光闪烁,主持人姚朝辅宣布:“叶朝真先生与邓女士结婚仪式现在开始,请新郎新娘就位。(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牵引下,步入正堂)面对大门一拜天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面对父母,二拜高堂、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夫妻对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结婚礼成,送入洞房”。伴郎、伴娘将新婚夫妇送入洞房。
小真结婚正直年关,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客人们纷纷离席,忙回去作过年的准备工作,有的要忙着换洗衣服,被子,准备过一个干净清洁的年;有的要忙着舂对推磨,准备过年的米面,有的要打网(蜘蛛网)扫尘,洗凳抹桌,换帖门帘和家神,一向热闹嘈杂的工地冷清下来,小真到有些不习惯了,好在新婚的娇娘陪伴,日子不算难过。第三天新婚夫妇要到女方家回门,两口子在女方家住了一夜。第四天是1921年的最后一天,夫妻两回到家,家里的老人们正在为年夜饭忙活着。虽然小真刚结完婚,家里剩饭剩菜不少。但过年麻,总不能吃剩菜剩饭吧!还是要做一些新鲜的菜品,因此,小夫妻两主动帮着老人捡菜、洗菜、刮姜剥蒜,做一些简单轻巧的杂活。年夜饭要天黑才能开席,开席之前先要在家神上,大门两边,土地堂上香,点蜡烛,烧纸,全家老小要跪拜天地和家神,求天地祖宗保佑来年全家平安幸福,兴旺发达。礼仪结束后,放鞭炮,开年席。年夜饭之后老人要烧长火,守长夜。东方发白的时候要提着把瓶去水井上抢净水。整个辞旧迎新过程才算结束。
新年开端,农村习俗是初六之前不出远门,不做事情,但可以上山打猎,青年男女可以进行山歌对歌活动。初三初四这两天,小真借来火药枪,与喜欢打猎的人们一道上山打猎,运气还不错,第一天打到两只鹿子,分配猎物时,参与打猎的,人人有份,小真分到一只后退,第二天虽然也有收获,但人员较多小真没有参与分配。
小真开心的玩了两天之后,一算,在家的时间只有几天了,只好静下心来,陪在心爱的娇妻身边。他们漫步在村中小道上,田埂地角边,林荫树下,互相表露着爱慕的心迹。“我要走了,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能相见,你会想我吗?”“当然,不想你,为什么要嫁给你呢?”“其实,我很舍不得离开你,每天跟你在一起散散步,看看天上云朵,欣赏原野美丽景色,听听小鸟欢快的叫声,多浪漫,多幸福啊!可是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不去闯事业,躺在父辈们的功劳簿上,吃现成的,喝现成的,我会觉得很丢人,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你,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实在是对不起我心爱的娇妻邓小妹啦”。“你总不会一去不回吧?三年二年回来看我一眼也很好啊!我在家有父母作伴,不会有多寂寞,你要是耐不住寂寞可以随时回来麻”。“哎,你到比我想得开,我倒显得有些姨妈气了!”“不是我想得开,我想不开有用吗?我不让你走有用吗?”邓小姐紧紧的抱住小真说。
1922年正月初九,是出门的好日子,小真早早的起床给马喂水喂料,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带足了路上用的银两。小真母亲准备了一桌早早饭,祖孙三代吃了一餐团圆饭,饭后小真拜别爷爷,父母和妻子,带上衣服,银两启程回昆明,小真爷爷,父母,妻子送出村口,一直凝望着小真的背影消失,光庭一家老小依依不舍,潸然泪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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