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受到了世子殿下疯魔的影响，还是颉三另有所图，不管是何原因，金刚境之威绝不止这点。
两个修行者间的战斗居然演变成军中厮杀，拳拳到肉，以伤换伤。
如此激情四射，铁血壮阔的场面，要是被朱聪看见了，说不得要摆上一壶红薯酒和几两瓜子儿，就酒看戏。看得兴起，或许还要拍手叫好，再阔绰一番：“赏！”
朱聪确实看见了。
除了凉王府与那北莽金帐，蛛网眼线遍布北境。
如果说对于凉王离正明，朱家是倾佩，是敬仰；那对于坐镇北莽金帐的那位，就只有畏惧。
连朱家祖祠里供奉着多少牌位都不知道的朱少家，破天荒的出现在祠堂里。
没有沐浴，甚至身上的衣物也不知穿了多久。
看着案牍上摆放的井然有序的牌位，心中伤感。
虽说人死如灯灭，往事皆休，可要是朱家先辈知道他们如此不肖，想必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吧。
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走来。
“随我给先辈们上柱香吧。”
朱聪回头看着那发须斑白的男人，心头不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颔首道：“好！”
跟着男人给先辈们一一上好香，点好烛，朱聪却眼睛一跳。
末位，他看见了一件灵牌上镌刻着三个字：“朱勿归。”
他心中震惊，脸上不再沉着。
“老朱，这是为何？”
男人露出一嘴老黄牙，没有一点朱大家的风范。“人老了，总得提前做个准备不是，免得日后走得匆忙，给你添乱。”
说着，老朱在自己的灵牌香坛前插上一柱香，煞有其事的作了三揖，呢喃道：“天有不测风云啊。”
朱聪从未如此难受过，眼睛发涩。
“理由？”
老朱转身遥望着天际，那是天亘山的方向，也是雍州所在。
他轻声道：“如今凛冬六国，东岳高高在上，南蛮远不可及，西蜀虎视眈眈，北莽暗流涌动，古蒙隔岸观火，我们根基最薄的大凉，早就被人垂涎三尺了。你知道为什么王爷和青山先生明知世子殿下此行危险重重，结果还是默许了吗？”
“因为有铁骑跟随？”
“非也，那是因为啊，咱大凉王城更危险。”老朱叹道。
惊愕不已的朱聪看着仍旧风轻云淡的老朱，满腹疑窦。
朱勿归看着独子，拨正他眉梢凌乱的鬓发，说道：“明日，你便去雍州吧。记着一点，世子殿下回雍州之前，雍州不能乱。”
他用力的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嘴角含笑：“好好活着，老朱家可不能绝后。”
朱勿归拂袖而去，回过神来的朱聪终究没能忍住，大喊道：“爹！”
这一刻，泪如雨下。
朱勿归出门时，留下的话仍在祠堂里回荡：“我大凉铁骑犹在，又岂会任人宰！”
……
一声长啸，风雨飘摇。
两道翎羽，红尘纷扰。
三点光火，长刀在鞘。
铁蹄铿锵兮饮马帐下，
长枪狰狞兮逐鹿天涯，
花骄艳笑兮一剑争鸣，
春秋袅袅兮万里青冢。
此刻，与二十三贼打得难解难分的艳若，逐渐落入下风，超凡中品修为的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毕竟这些人也不是酒囊饭袋，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
更让她焦急的是世子殿下的情况，她还从未见到过疯魔到如此程度的世子。
此刻的世子殿下狼狈不堪，身上衣衫破烂，长发散乱，腹部已经被血染得通红，嘴角也流血不止。而颉三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和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每当洛阳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在颉三身上撕扯血肉时，他都咬着牙，然后势大力沉的一脚揣开洛阳。如此往复，烦不胜烦。
金刚境灵力全身流转至伤口，在其浸润下，缓慢恢复着。不过看到洛阳，他却眉头一皱。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区区超凡境之身，伤势恢复的速度他吗的比我还快！”
颉三实在不想陪这疯子玩儿下去了，可他还需要再等等。
而洛阳的识海里，现在却是翻江倒海般混乱。
“桀桀…，真是狼狈啊，堂堂世子殿下，被人逼到这般田地，也只能跟疯狗一般以伤换伤，弱啊，太弱了。”
萦绕不断的怪叫声直刺洛阳的识海深处，让他头疼欲裂，痛苦难堪。
“求我，快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力量，似这等蝼蚁，只要你想，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那声音似乎充满魔性，蛊惑人心。
“闭嘴，闭嘴啊！”
世子殿下咬牙切齿的咆哮道，那怪声仍是不肯罢休。
“弱啊，真是弱啊，蝼蚁，哈哈…”
紧紧抱着脑袋的洛阳忽然间鱼跃而起，神志略有恢复，他仰天长啸：“黑甲铁骑何在？”
霎时间，大地仿佛在颤抖，“咚，咚，咚…”。
这是群马奔腾的声音，一百铁骑倒提斩首长刀，策马而来，黑压一片。
龚凉生一马当先，喝到：“两列冲阵，一个不留。”
“喏！”
百名黑甲铁骑分成两纵，斩首长刀交错，向二十三贼冲杀而去。
二十三贼眼看被围，逃脱无望，抱着必死之心反击，按理说二十多个一流乃至超凡下品的好手舍命相搏，威力不可小觑，却奈何遇到了大凉威名赫赫的黑甲铁骑。
这些黑甲铁骑武力修为不高，龚凉生年轻时受过伤，毕生修为止步超凡，除他之外超凡修为的铁骑不过双手之数，其他大多也就二流之列，有些甚至就是三流武者。
可是，三轮冲杀下来，二十三贼被绞杀个一干二净，纷纷毙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就是黑甲铁骑军阵之威。大凉不过参差百万户，铁骑不过三万，却能震慑天下，这便是原因。
“没事吧，丫头。”龚凉生关心道。
艳若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世子殿下。
龚凉生长刀直指颉三，“围！”
话音刚落，众黑甲铁骑围拢过去，以军阵困住颉三。
“下马！”
百名黑甲军士哄然落地，提起长刀。
龚凉生看着被艳若扶着的世子殿下，长舒一口气，世子殿下一意孤行，先他们而来，幸好没有大碍，不然他万死难辞其疚。
休息了许久，感受到灵力逐渐恢复，颉三环顾了下四周，露出冰冷的笑意：“啊，你们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