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帅气精致的五官上一块青一块紫，眼眶周围更是布满淤青，半边脸肿的老高，鼻孔出血，嘴唇破裂，活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有种莫名的喜感。
惊呼过后，气氛突然安静，下一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那响亮尖利的嗓音都快把顾家屋顶给掀了。
顾子薇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象征性地表达了一下同情：“哈哈……哥，是谁干的啊？快告诉我，我一定，一定给你报仇，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实在没想到，她阳光帅气又高大的哥哥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笑够了吗？顾，子，薇。”顾子遥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本闪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双拳紧握在身侧，竭力控制胸腔中充斥的怒火。
见哥哥这般模样，顾子薇知道出事了，这才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够了够了，不过，我说真的，到底是谁干的啊？能把我堂堂的散打冠军哥哥给打成熊猫眼，我也着实佩服那个人。”
“别问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顾子遥说完，转身故作淡定的上了楼。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他来到卧室，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映出了四张笑脸，那张照片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去游乐园时拍的，是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上，璃茉的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她一手挽着璃枫，一手挽着他，看起来天真烂漫，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可是，她是有过那种眼神的人，那种绝望的，忧郁的，充满寒意的眼神，只有顾子遥一个人知道，也是只属于顾子遥和璃茉之间的秘密。
……
三年前的那天下午，顾子遥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妹妹从教室出来，正欲离开，突然，听到教室里面传来物体撞击在桌椅上的巨响，他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然后，被眼前的一幕刺伤了双眼。
只见他可爱的妹妹双手交叠在胸前笑的花枝乱颤，脚下踩着一个书包，铅笔，橡皮，书本散落一地，满地的破碎纸屑随风漂浮在空气中，有一些纸屑还转转悠悠地飘落在躺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就是璃茉。
璃茉浑身颤抖地躺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苹果似的小脸痛苦的扭曲着，她的头顶上有液体不断的流出，深红色的液体染湿了倒落在教室地面上的桌椅，染湿了她长而浓密的卷发，甚至染湿了她纯白色的校服衬衫。
霎时间，顾子遥的心就像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住，痛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慌忙抱起璃茉，冲着顾子薇大吼：“顾子薇！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子薇看到哥哥，神色慌张：“哥，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
“你给我闭嘴！回头再找你算账！”顾子遥说完，抱起璃茉便大步离开教室，向学校附近的医院冲去。
“为什么？”璃茉躺在他的怀里，一直发抖，挣扎着睁开眼看向他，原本明亮清澈的蓝色眸子此时变得暗淡无光，就像一滩死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虚弱沙哑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顾子遥心如刀割。
他知道，璃茉此时把他当作了顾子薇，因为他们有张相似的脸。
她喃喃的，绝望的低声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放过我？”
“小茉，你先别说话，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一切都会好的。”顾子遥红着眼圈说道。
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染红了顾子遥胸前的衣裳，染红了女孩洁白的长裙，染红了整个世界。
蓝眸突然闪过一丝微光，女孩的眼中充满赤裸裸的恨意。
“我恨你，顾子薇。”
……
璃茉，是你吗？顾子遥望着相册里那个女孩，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你回来了，你会原谅我吗？你会原谅我当初犯下的错吗？
顾子遥紧捂着胸口，他能感受到心脏传来的深刻的痛意，就像璃茉彻底消失的那天晚上。
……
凌晨二点，他正熟睡中，突然接到璃茉的电话，他听着璃茉绝望又脆弱的声音，心疼到不能自己。
“子遥哥，来救我，快来救我！”璃茉的声音里充满慌乱与惊恐。
“璃茉，你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顾子遥温柔的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带我走，快来带我走，我想离开这里！”她开始低声啜泣，声音越发微弱。
“好，我带你走，你先别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顾子遥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我在慕容家，只有你能救我了，只有你了，快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顾子遥慌了。
“璃茉，璃茉你怎么了？！”
嘟嘟嘟……
那天夜里，他终究没能出去，因为顾子薇堵在他的门前，冲他怒吼：“哥，你为了一个璃茉，都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吗？”
“你让开，璃茉需要我！”
“哥，爸爸出车祸了。”顾子薇冷冷的说道。
顾子遥当场石化。
……
那是最后一次听到璃茉的声音，他心里始终有种深深的负罪感，他觉得璃茉的死与他有关，是他害死了璃茉！
他强行麻痹自己，整天去酒吧买醉，彻夜不归，堕落不堪。直到母亲看不下去，给了他张机票，强行命令他出国留学，璃茉的影子，才渐渐淡忘在他的脑海中。
有些记忆，并不是真的遗忘，而是深刻到不敢轻易想起。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过去，忘了她，忘了这些事，直到那个叫江殇雪的女孩出现，直到她站在昏暗潮湿的胡同里，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有寒光闪过，直到她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脸上，就像在报复，他才突然如梦初醒，脑海里的一根弦，彻底崩裂！
璃茉，是你吗？
如果是你回来了，你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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