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鹤与陆妩相对而视,白语鹤还是白语鹤,可是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从前望着陆妩的那种柔情款款了,取而代之的是谨慎,猜忌和克制,他现在的样子才真正像一个丞相,一个翻云覆雨的权臣,他已经将自己的软肋妥帖收好了。
“你是谁?芜儿呢?”白语鹤道。
“我不是陆芜,我是陆妩,陆芜她已经死了,您节哀顺变。”陆妩承认道。
“死了……她果真已经不在么?初秋园子里传来信鸽说她命不久矣,我本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回来后看见她还好好的在面前,我本很欢喜,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是一场空。”白语鹤道。
“她一直都很不配合你吧,因为你强行把她从心爱的五皇子身边抢过来,她活的很难受,一定也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陆妩道。
“是。”白语鹤道。
“我所说的失忆,不知丞相可是真的信了。”陆妩道。
“初时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也没有别的说法了,又生了那么一场重病,将一切都忘记了倒也合情合理。”白语鹤道。
“但是这具身体明明是她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语鹤疲惫道。
“玄学来讲,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我的灵魂取代了她的身体,你愿意相信吗?”陆妩道。
“神随形之灭,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如今却是亲眼得见不得不信了。”白语鹤道。
“陆芜之死与小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希望您能够惩治她。”陆妩道。
“你且道来。”白语鹤道。
“小淑一碗寒药结果了她的性命,小眉与她有家仇,隐匿在正夫人的身边将罪名都嫁祸给了她,老夫人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陆妩道。
“你有证据?”白语鹤道。
“没有证据,但她亲口承认了。”陆妩道。
“既然没有证据,你的话就作不得数,除非你将证据展现在我面前。”白语鹤道。
“要证据,我没有,但是已经将事实如实的呈现在了您的面前,小淑也是为了您,她想要陆芜成为正夫人,她觉得这样您就会高兴了。”陆妩道。
白语鹤漠然道:“她是很愚蠢,到底还是忠诚的。”
“可是她害了您的母亲。”陆妩道。
“休弃陈氏,是我的意思,既然她得到了我的会意,必然是也有我的错处在。”白语鹤道。
他真是道貌岸然,常常将孝义挂在嘴边,却最是不孝。
“您为何一定要休弃陈氏呢?”陆妩问道。
“她此生并非我白语鹤的妻子,这场联姻本就建立在权势的基础上,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妻子,她善妒轻浮戕害妾室,无有子嗣,早已犯下七出之罪。”白语鹤道。
“休弃之后,她将何去何从,您不怜惜?她可是将一颗心全系在您的身上。”陆妩道。
“以太傅的权势,要再嫁也不是什么难事。”白语鹤道。
果然是薄情寡义之人,她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能够解决崔太医解决不了的问题,说明你的医术已经在他们之上,你有这样的医术,可以为我所用。”白语鹤道。
“为你所用我有什么好处?”陆妩问道。
“好处?”白语鹤道,“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只要三年,我给你自由。”
“三年?要我做什么?”陆妩问道。
“在这三年内,我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随时听候召见,你可以出府去,但是你必须要将你会的向我的心腹崔祎倾囊相授。”白语鹤道。
“为什么是三年?不能再少了吗?”陆妩问道。
“再要少,只怕你耍滑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白语鹤道。
“你的文引都在我的手里,没了这些东西,你寸步难行,若是要逃走,你就会成为一个流民,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会有只能死于饥寒与战乱。”白语鹤道。
陆妩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答应他,他开了口条件也不错,毕竟比被拘束在这里要好多了,还能利用他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
“正夫人派遣一流的高手抓捕我,还灌了我红花,她对我的怨恨已经很深,你想要医术,是不是应该保证我的安全?”陆妩道。
“经过这件事情,她会知道收敛,若你不放心,我可以送给你一套居室,就在崔祎家不远的地方,我还可以指派给你几名侍卫,当然你也可以不要,崔祎,如今是太医院的副院。”白语鹤道。
“好我答应你,三年就三年,我还是搬出去住吧,这个白府我并不想留了。”
“随你。”白语鹤道。
白语鹤站起身来,看上去有些萧索的意味。
“她竟然已经不在了,可是这躯体还是她的。”白语鹤道。
陆妩眉头一皱,不自觉捂着胸口,白语鹤莫名一笑。
“不会对你怎样。”白语鹤道。
“您喜爱的是她的灵魂,没了灵魂,空有具躯体也是无用。”陆妩道。
“是,所以我答应给你自由,毕竟她已经不在了,就算把你强行留在身边,也终究不是她,我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情。”
“可是你让我看见了你的利用价值,我不是良善之人,所以在攫取完最后一点价值之前,你还不能离开。”白语鹤道。
“是。”陆妩道。
“你从前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白语鹤道。
“我叫陆妩,家里,不在这个时空,它在很远的地方,虽然听起来会很奇怪,但是它是存在的。”陆妩道。
“哦?”白语鹤道。
“你相信吗?”陆妩道。
“竟有此事,你说说它是什么样的?”白语鹤道。
“在那里,一个男人只能和一个女人成亲,而且每个人都生活的幸福安定。”陆妩道。
“可有手足?”白语鹤道。
“哥哥还有姐姐。”陆妩道。
白语鹤点了点头:“大概是很好的地方,可惜曦国不能成为那般。”
“您可以让它变得更好。”陆妩道。
“既然你那么看好我,就更应该拿出你的本事,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白语鹤道。
陆妩汗颜,他还真是现实。
“我一定会的,本来就是怀揣了这个目的生存着的。”陆妩道。
“好,你尽快动身吧。”白语鹤道。
从今日起,她和白语鹤再不是夫妻关系,她就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