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就切磋,谁怕谁?
苏重正想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习武成效,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对手,算是正合心意:“既然是切磋,何须等到散学?陈教授,您看呢?”
陈师道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这群学子,苏门学府的教学宗旨与如今的一般的蒙学不一样,这是苏轼苏辙在开办之前便给予的定位,他能够来到这里,便是尊崇他们所设定的教学宗旨——尽量调度学子学习的积极性,不以固定成法对待学子。苏轼觉得他选择中级班任教,是委屈了他,可他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中级班尤为重要,在学员的基础教程里,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这个层次的学子心绪最是不稳定,很容易对枯燥的课堂学习感到厌倦-------
“无妨,此时正好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老师限定你们在一刻钟内分出胜负。”
“嗬------”
学子们欢呼着从教室里转到教室外的操场上。
“比什么?”苏重显得很慎重。
“比拳脚。”杨志说着摆出一个姿势,深具武家风范。
“为什么是比拳脚?”
在苏重的认知里,杨家擅长的是枪,并不擅长拳脚,而他,完全学会了翻子拳的‘八闪十二翻’,虽然练习时间尚短,但对方的年岁和自己相当,与之比对拳脚功夫,总觉得有些相欺之感。
“切磋切磋,便是点到为止,刀枪无眼,倘若我不小心伤了你,或是你不小心伤了我,都不好。”杨志虽是一副小小少年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老成务实,苏重不觉感慨,难怪这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中虽然落魄,但与五虎上将一一较量之下,也未成明显落于下风。
苏重使出翻子拳与之较量,也正好套一套杨家武学的拳学是什么路数-------你来我往之间,俩人已经过了二十来招,苏重懂得一套翻子拳亦演练完毕,渐渐落于下风------
“好------”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围观的学子们大都是看热闹的,在他们的眼中,俩人你来我往,彼此拳脚交缠在一起,似乎不分上下,更能让他们跟着热血沸腾。
苏重收了拳脚,抱拳言道:“杨家不愧为武学名家,根基深厚,苏重自愧不如,但时常日久,等我把师尊的武学融会贯通,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从根基上而言,我确实有些相欺于你,从你我的较量而言,你确实下了一番苦工------佩服!佩服!”杨志身为杨家后人,也颇感自豪,他的志向很简单,就是要把杨家的武学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较之前辈,更胜一筹。而苏重身为书香门第,却能转投武学,还能用心习武,那么他从此以后就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心。
当初,老爷子让他来这边进学读书,他内心的抵触情绪很大,现在看来,老爷子确实为他找了一所最好的学校。
“你我今后即为同窗,希望能多多切磋,正如你所说,融会贯通,方能掌握武学的精髓。”杨志亦抱拳,脸上是一片郑重之色,使得旁边看热闹的同窗跟着一声哄笑,李清照一语点明机要:“你们俩这副派头,真当自己是武林中人了?”
“那是当然!”
这会儿,苏重与杨志开始勾肩搭背,一副不打不相识、哥俩好的样子,其余的男生也跟着朝他们聚拢,几位女生自动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开始叽叽喳喳的相互说道。
陈师道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内心颇感欣慰。如今的大宋,随着文学的盛行,科举的完善,武学逐渐败落,就是在国子监里面,曾经的六艺教学亦是形同虚。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虽然他也是治学博士,但,如果都是为了追名逐利,应对文试科举而学习,那么大宋真的会一步一步走向衰落。在教学理念上,他还是追寻范仲淹曾经提倡的文武兼修,这才是大宋真正需要的人才-------不过,此时是经学学习的时间,他瞬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板着脸面一本正经的道:“好了,习武之道融会贯通不错,但学习文字,熟读兵法,活学活用也尤为重要------你们该进课堂了------苏重,你先回家歇息一天,明天开始正常上学,可不能伺机懈怠!”
对于苏重的事迹,他也是听说了一些,当苏轼说在他班上预留一个名额给他,以期等着他随时回归课堂,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接受的——这样的学生,他应该怎么教?或是他还能传授什么?就老师自己而言,对自家孩子的文字掌握程度、文学功底也不甚了解;还有数学、物理、地理、自然教材,都是两位苏学士理大纲,苏家的后人编写出来的,如今的他,还在自我提升阶段------曾经自诩为大家,对自己相对自信的他,来到这里教学后,突然觉得自己的知识量实在太过局限。
当真是学海无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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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苏家的内衣厂设立开工,苏家的女人就没再在大白天里安静地待在家里,等着男人们回家。现在,配套齐全的厂房已经竣工投入生产,苏家的女人们都成了各个位置上的管理者,王朝云更是升格为监管全面的执行董事长,而王闰之,理所当然的被安上了董事长的头衔,苏史氏成为副董事长。
苏轼给苏家女人产出的内衣取了一个很别致的名字——哈奇!
苏重携带着简单的行装走进自己的小院。如今,这个小院子已经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居住地------小院子的窗格子都进行了更换,变成了明亮的玻璃窗户。
之前玻璃的生产,是苏重的一份无奈之举。
要想占地面积更广阔的东京这边的巢谷学院能够正常运行,就得有一个大的经济支撑。玻璃,无疑是最赚钱的产业,它的需求量之大,用途之广泛,随着苏家人凭借自己的智慧不断研发,已经依次推出了诸多类型的产品。
得到苏重启发的苏轼,一度沉迷于近视眼镜、老花眼镜、望远镜的研发,甚至忘了践行相爷的职责,在给太皇太后献上制造出来的老花眼镜的同时,也提出了辞官申请。
太皇太后戴上老花镜,特别欣喜的感受到,那些曾经看起来很是模糊的字迹,现在看来很是清晰,不觉由衷感叹:“苏卿家真是大才啊!如今的大宋,苏卿家不担这相爷之责,何人敢担?况且,官家已经认定了你,又有何人再能入他的眼?所以,老身虽然知道卿家是真心想辞去这相爷之位,但也不能就此放行,还是请苏卿家担待,劳心劳力多多帮衬一下你的学生,等他真正成长为一个天子,到那时,苏卿家再向官家去请辞,让官家亲自确定你的去留。”
怎么办?接着干呗!
虽然苏轼确实觉得干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心情更畅快!但职责所在,他也不能强行要求太皇太后就这么应了他。
倒是苏辙,在朝堂之上,兄弟俩同为高官,也成为谏仪大夫弹劾的中心点,已经请求外放,知杭州。因为苏重的关系,兄弟俩的仕途似乎来了一个对调,为此,他偶尔会觉得对自己的老叔有一丝亏欠。在文学成就上,老叔显然也是很优秀的,可就因为老爹的存在,亦因为俩人的关系,似乎一直被压着;于仕途上,之前的俩人相较,虽然苏轼受了‘乌台诗案’的磨难,但在他受磨难的时候,老叔又何尝不是跟着受牵连?
苏重归置了自己的行装,坐到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一丛绿色-------就这么过,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