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振飞从容地收起笔,将试卷交了上去,然后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走进了阳光中。他如释重负地伸展了一下腰身。雨后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空气也异常清新了许多,就像一个近视的人终于佩戴上了眼镜,混沌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澈而又纯净。
振飞正走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原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张秋玲。张秋玲快进一步,与振飞并肩,微笑着问:“考地怎么样,振飞?”
“还行吧,就那么回事!”振头边走边微笑着说,“你怎么样?”
“不好说,看造化吧。”张秋玲打趣地说,“噢,对了,你第九题选的是哪个?”
“既然都已经考完了,何必还让它闹心呢?”振飞淡淡地说。
“不行,那道题太让我纠结了,我非得知道答案不可!”张秋玲很固执地说。
振飞稍顿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选b。”
“唉,”张秋玲皱了一下眉,眉清目秀的脸庞调皮地扭曲了一下,狠狠地发出一声叹息,恨恨地说,“我的天哪,又错了一道,我开始真想选b来着,造物弄人哪,我怎么选d了呢!”
看到张秋玲如此懊丧,振飞急忙说:“那也不一定呀,也许我错了。”
“你还能错!学年里的红顶苗子,与答案相比,我宁愿相信你。”
张秋玲倒不是刻意地奉承振飞,有几次练习题的答案的确是错了,而老师却固执地坚守答案,于是与学生争执不下。每遇到这种情况,振飞从不当着学生的面,在课堂上与老师辩解,而是下课后去老师的办公室时里与老师探讨。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老师不得不承认考虑不周。
快至学校大门口时,张秋玲停下脚步,将手伸向她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张粉红色对折的纸递给振飞:“噢,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呀?”振飞好奇地问,然后他展开纸,上面写张秋玲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这是你家的电话和住址吗?你已经写在我的同学通讯录上了呀!”
“我知道,”张秋玲尴尬地笑了一下,满脸绯红,“我是怕你忘了。我们以后还会联系是吗?”
振飞怔怔地看着张秋玲说:“那当然了,我们永远都是同学呀!”
张秋玲微笑了一下,深情地看了一眼振飞:“祝你金榜提名!”说完就转过身去,向大门口跑去,没跑几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振飞说,“我希望你永远都记得我,因为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她说完就飞速地跑出校门,开启车门,坐上她父亲的车,扬长而去。
振飞站在原地,张秋玲的话让他有些迷惑。难道她是喜欢我吗?振飞心里不禁暗想,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其实只不过是一句道别而已,自己是不是太自做多情了。
振飞独自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从高三开始,振飞就住在校外,校内的寝室十点半就要熄灯,而对于擅长抢灯夜战的振飞来说,学习时间显然难以满足。
走出校门,振飞回过头去,凝视着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一丝惆怅和落寞不免袭上了心头。这里曾收留着他这三年来的欣喜和快乐,彷徨和失落,梦想和豪情,然而此刻都分解成了离别,就像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不再回头。
离别,是一个让人难以快乐起来的字眼。自己的下一站又将在何方驻足?一段历史的终结,却传来了另一段旅程的忧郁。
稍许片刻,振飞整理一下自己莫名的感伤。他清楚他得回住处打理行装,准备归家的旅程。一想到父亲憨厚的面孔,母亲慈祥的微笑以及兄弟们青春年少的热情,振飞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离愁的晦暗也顿时转化成归乡的快乐。
一股烤羊肉串的香味随风飘然而过,那种诱人的味道不禁让振飞心动不已。其实,在高考之前振飞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高考之后,买上几串,就算是犒劳自己这三年来的不懈努力,况且他也知道每串的价格是两角钱,价格很公道。此时,烤串摊子就在离他不过五米的地方,但是他一摸到兜里的钱,便不禁想起父母赚钱的不易,于是也就打消了自己味觉的欲念。他总是这样不断地绞杀着诸如此类的欲念,他习惯了。
正当振飞胡思乱想地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