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宸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负着手,不停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三番两次要冲进房间里去,却苦苦按捺住。
忍无可忍之际,他陡然转身冲进大雄宝殿之中,跪在了菩萨面前,合什参拜。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只要你保佑落儿平安无事,孩子可以不要!并且愿意给菩萨重塑金身,只盼落儿尽快苏醒,平安健康!”
墨子宸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虔诚,一连恭恭敬敬拜了十二拜。
突然,小道士跑来相请:“大将军,尉师父有请。”
墨子宸连忙站起来,袍角带风的奔回厢房中。
“师父,落儿可好?”他焦急的问。
尉缭子从屏风后面闪出,清瘦的颊边悬着汗珠,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舒心的,他一边擦着双手,一边呵呵笑了两声:“恭喜你,大将军,母子平安。”
“啊!”墨子宸霎时眉心舒展,绽放出笑容,“是么?太好了。谢谢你,师父。若非你,一路颠簸这么久,怎么可能好起来。”
“好,当然好,”尉缭子微笑道,“你可知道,你种下的可是双生果啊!”
“什么意思?”墨子宸一脸雾水。
“就是说,这是双胞胎。你小子有福气,你夫人会给你生下一对双胞胎。”尉缭子指着他,神情气朗。
“啊?”墨子宸立即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么?我没有听错?”
“没有听错,”萱娘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含笑注视着墨子宸,“听你师父说,真的是双胞胎。不过,需要静养数日,待胎稳之后,再搬回将军府吧。这一路上,不论车马轿,都不适宜出行,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墨子宸欢喜极了,握着拳道,“当然明白,师父,你愿意让落儿在此静养么?”
尉缭子白了他一眼:“医都医了,还有不让的道理?难道让自己前功尽弃?不过,这可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完全是看在我家娘子和萱娘的姐妹情上。苏碧落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等四个月胎稳了才许走!”
墨子宸微微郝然,却也任凭师父削损,此时,他心里的喜悦大过于自尊。
只要孩子和苏碧落平安,哪怕要了他的命都行。
“多谢师父,”墨子宸连忙拱手作揖致谢,“算起来至少还要住一个多月才能下山 ,徒儿这就下山,令映月和入画整理些服饰用品上山来,顺便侍侯着,再去置办些滋补品来。”
“打住,”尉缭子眸色布满不屑,“那什么滋补品就不必了。我这里自有药材。你们要补就等下山后再去补吧。还有,就那两个丫头可以来,其余闲杂人等,就不许再探望了。”
“是是是,”墨子宸什么都应,“那就有劳岳母大人先行侍侯着,我看过落儿就下山去。”
萱娘笑道:“这还用得着你说么?我是她的娘亲,自然会照顾她。她不安稳,我还不放心下山呢。只是那青儿……还得劳烦女婿同他们说说,让他们照看得紧些。”
“放心吧,岳母大人。那些丫嬛小厮不敢怠慢,我再让我娘多加关照些。”墨子宸连忙应道。
萱娘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落儿睡着了,你只去看一眼,就下山吧。也让她静养。”
“是,岳母大人。”墨子宸恭恭敬敬领命。
随后,他去看了苏碧落,静静的坐在榻沿凝视了她良久。她的脸色那么苍白,身板那么娇|小瘦弱,这样的弱女子,肚子里装两个娃娃,真是不可思议。
墨子宸心里对她涌起从未有过的怜惜。
他真的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可又自知所能做的却极其有限。他抚着她的手,摩娑了许久,都舍不得放下。他看她的姿态都要石化成一尊雕像了。
“落儿,落儿,我们有孩子了……”
嘴里来回呢喃着,无非是重复着这样的傻笑,偶尔唇边溜出一抹傻笑。
直到傍晚,萱娘依照尉缭子开的药方子熬了药送上来给苏碧落喝,才把墨子宸赶下山。
那天晚上苏碧落清醒后,看着周围环境和眼前的萱娘,一脸迷惘。
萱娘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笑漩逐渐一点一点在她清澈的眸底闪烁。
“哈哈,太好了,娘,”苏碧落一把圈住了萱娘的脖子,像个小女孩似的往她娘怀里钻,“我有孩子了,还是双胞胎,哈哈,这真是太好了。不过……”
她突然敛了笑,坐直身子瞪着萱娘,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蔫了。
“怎么了,落儿?这是大喜事,怎么能诶声叹气呢?”萱娘不禁好奇了。
苏碧落瘪嘴道:“尉缭子是男子啊,他,他为了保胎对我做了什么吗?就是为了男子不方便,我才跑到萨图府去,找荼靡给我看不孕症的,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要找尉缭子啊,啊啊啊,人家不依……”
她作势大哭,把萱娘都惹笑了。
“好了啦,”萱娘连忙安慰她,“你放心,人家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娘一直在这里盯着他,他能做什么呢?不过是为你把把脉,为你推拿,运气罢了。倒是碰着你了,不过放心,清洗可是娘帮你的,完全用不着他。”
苏碧落松了口气:“是这样就好了,还好有娘在。娘,以后你就负责照顾我啦,陶瓷作坊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吧。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了,你帮我带,好不好啦。”
萱娘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这小鬼灵精,以前没怀上的时侯,就拿大道理说我,让我做什么自立自强有抱负的女强人,实现自己的价值。现在怀上了,用得着娘了,又让我把陶瓷作坊的事情交给别人,专心帮你带孩子。你说这全天下的便宜怎么都让你占了呢?”
“因为我是苏碧落啊。哈哈哈——”苏碧落没心没肺笑了,“这便宜是占了,还得占得你心甘情愿才了不起。你说这一年一年的,我那青弟也是个小小少年了。我就让他一边学习一边继承了你的陶瓷作坊,然后让你含饴弄孙,天天开心,你可愿意?”
萱娘怔住。
最操心的莫过于苏柏青的前程和出息,苏碧落这一抓,就抓住了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