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不能用单纯的好或者坏来区分,人都有多面性,也会随着时间和所遇之事而改变。
赵夫人待槐音很好,但让自己的儿子娶槐音她却不乐意,她的儿子出身尊贵,翩翩公子,而槐音却是个连父母都不知是何人的婢子,从小为奴,跟自己的儿子如何能比。
第二日一早槐音刚起来梳洗了准备去赵夫人房里伺候,就见一大堆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大公子的夫人,说出来的话谦和有礼,但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压根不正眼看槐音。
“如今你身份与以前不同了,这俩丫头以后跟着服侍你,南边还有个小院子空着,已经命人去清扫了,晚膳前你就能搬过去,往后缺什么了只管来跟我说,但还是一样你记住,不能踏出赵府半步。”
昨日王后说出要槐音与赵德成婚时,槐音就想要拒绝,可还没开口,就被赵夫人拦下,那如今这般给自己脸色看又是为何,“槐音一直跟着伺候夫人,已经习惯了,也不用两位姐姐照顾。”
“这些事,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女人挑了挑眉,嘴角带了丝冷笑,“我还以为你一直明白。”
槐音脸上发烫,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娘这几日身体不适,你就先歇着,有什么事我们自然会和你说的。还有,今时不同往日,一应所需都已经在替你准备了,你这身打扮传出去可别叫人笑话了。”
“诺。”
人走了之后,整个屋子仿佛才敞亮了起来,槐音还愣愣的站着,两个丫头都是熟识的,看着槐音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忙上来小声安慰着,说的都是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该是喜事,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莫要放在心上。
槐音听着又不由得想笑,什么身份,和囚徒没任何区别吧,如果不是想着自己还有用,早就被扔进大牢了,又或者早就被杀了。
“谢谢你们,我想去厨房吃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夫人说我们得一直跟着你。”
厨房还是老样子,不管府内如何变化,厨房还是热气腾腾的,槐音从小大多时候都待在这里,这会儿一回来就觉得亲切了起来,蹲在灶前看着火发呆。
“哎哟,快过来,这大热天了,脸都烤红了。”
陈大娘还是老样子,把槐音拉到了门外,又抬了碗细粥过来,看着槐音大口喝着粥,一直等到槐音喝完了一碗粥才开口,声音很低,“阿音,你想嫁给四公子吗?”
槐音很快摇头,大娘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摸着槐音的头,“阿音啊,秦军已经在攻打赵国了,而我们都知道很快就会打到邯郸来,我们挡不住他们。她们说要让你做公主,让你嫁给平原君的儿子,都是说说而已,一旦秦军破城,怕你也活不了几日。”
槐音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陈大娘也开始落泪,“你走吧阿音,走得远远的,不要留在这儿。”
“可是,我一个人……”
“还有,不要跟秦国的人走,就你一个人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个好男人嫁了,从此安稳一生,”大娘顿了顿,又说,“大娘虽不认得几个字,但大娘会看人,你是个好孩子,秦国那些人忘恩负义,靠不住的。府里这些人,也是听大王命令做事,护不住你的。”
“今夜会有人来送菜,到时你偷偷混出去,没人发现的。”
“跑出去,是生是死,总是自己把握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需要人一点点的指引方向,槐音定了主意,和陈大娘又说了好些话才回自己房中,跟着丫头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小院里,正整理的时候,赵德匆匆来了,还送了一堆东西,书简、剑、镶金的匕首,还有衣裳首饰,是那日出去槐音自己选的布。
槐音郑重的到了谢,又请他坐下喝茶,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还缺什么你跟我说,这些东西一早就想给你,但你和其他人住在一个屋子,也不方便,这下好了,都拿来给你。”
“谢公子,“槐音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几位公子都在外抗敌,你在府中要照料一家子也不易,婚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挂念我的事。”
“好,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咱们以后再说。”
说完他自己又觉得可笑,先笑了起来,“哪还有以后啊,不过你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你的。”
“谢谢公子。”
“要去练剑吗?好久不切磋了,你可别忘了。”
“哪有,正好试试新剑。”
槐音的剑术一半是跟着阿政学的,一半是在赵府跟着赵德学来的,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等到用起来才知道差的远了,从赵府出来没几步就被人发现了,听着身后赵府里传来的声音
,槐音忙躲进了一旁的巷子,拼命的跑,尽头却是座高墙,槐音转身又往回跑,到了巷口迎面就碰上了巡逻的士兵。
“什么人!”
夜半三更,有人孤身在外,肯定要盘问,人声越来越近,槐音拔出了剑,那些招式练了多少遍,这会儿好像都忘了,剑很快被打落,胳膊也受了伤,槐音知道先脱身最重要,但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比得过身强力壮的士兵,根本跑不掉,她明白,被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
是赵德的声音,槐音从包袱内掏出匕首,握在了手里,赵德一向脾气很好,上来看了槐音一眼,跟那几个士兵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拌了几句嘴就跑出来了,你们继续巡逻吧。”
“诺!”
赵德看向槐音,有把众人遣开,只问了两个字,“为何?”
“你总说你会帮我,但你知道,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留在你们家我不知道哪天就被杀了!”
“阿音,我说过我会护着你,就一定会,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样的话赵德自己也明白并没有什么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赵国留不得槐音,自己又能如何,而到了兵临城下那一日,谁都活不了。
“你现在能去哪儿?你先跟我回去,到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你,我会帮你安排好去路。”
“不,“槐音把匕首抬了起来,“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死在这儿。”
赵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箭破风而来,槐音只觉得肩头一痛,就再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