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快步上前,伸出两只手扶住花辞树,在他耳边轻轻道,“花哥哥,你没事吧?”
花辞树又僵硬的转过身子看着他,身子向前倾了倾,看样子是想要点头,无奈身体僵硬,只好作罢,只含糊不清的回他,“无事。”
他挨这针挨了少说有十年了,早就对这针有抗体了,因此在旁人身上是两个时辰药效过去,在他身上却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
苏辞书嗯了一声,径直越过他俩,坐到了客厅主位上,瞥了花辞树一眼,“师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花辞树此时终于觉得自己能动了,虽然身体还是僵硬,好歹能动了,便被朱颜搀着,一步一挪的找了个椅子。秉承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原则,直接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椅子上,才笑嘻嘻道,“师兄哪里的话,我这不是一接到传书就赶回来了,这不是,连自己的家门都还没进,先来找了师兄。”
座上的人眉头轻皱,“师弟下山这么几天,居然还带回来个人。”
心知他说的是谁,花辞树无甚在意,“这位公子是在路上认识的,一时着急就将他们兄妹二人也带回来了,过几日他就回去了。”
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过几日事情办完了,就要回来好好准备仙门大会的事宜,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他也不想管那么多。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却说道:“花哥哥,在下以后还是要来参加仙门大会的。”
“仙门大会?”花辞树惊了一下,“不过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何门何派。”
朱颜微微低头,“小门小派,不值一提。”
等等,这不是前几日自己对这人说过的话嘛,没想到他倒是会学,竟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他。
这时花辞树感觉身上的僵硬已经褪去,便规规矩矩坐好,将竹舍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破损,才稍稍放下了心。
没有理会朱颜,花辞树对苏辞书道:“师兄这里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既然这样,那师弟就先回去了。”
这里完好无损,就证明魔族肯定没有带人到这里来过,还要先去别处去看看才对,这样急急忙忙的叫他回来,定是门派里的东西被毁的多了,苏辞书带人一时无从下手处理,才将他叫回来。
苏辞书点点头,“不送了。”
花辞树起身,出了门又想起来什么,站住脚回过头去问苏辞书,“师兄,昨晚柳师兄下山了,你可知道?”
“哦。”苏辞书淡淡回他,“不知道。”
“师兄你还真是一点不惊讶。”
苏辞书懒懒回他,“他去找你,自是有他的理由。”
花辞树若有所思,“既然师兄不知道,那我问了也是白问,先走了。”
“等等。”腿还没迈出去,又被苏辞书叫住,“他……柳师兄,和你说了些什么?”
花辞树笑道,“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骂了我丢了门派的脸。”
“……就这样?”
花辞树像是听笑话一样,反问他,“要不然师兄还要听那样?”
也不管他,继续自说自话,“我刚刚来的时候还想呢,咱们分峰岭有禁制,没有通行玉牌是万万进不来的,硬闯只会触动结界,也不至于山上被毁到不成样子了才急急召我回来呀。”
柳辞倾将通行玉牌给他送过来的时候,他就应该觉出来不对劲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出清合峰的时候还用过通行玉牌,并且上马车前还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玉牌,确认无误才上了马车。
直到他发现玉牌没了没多久以前,他还在清林镇最大的酒楼吃东西,一直到回去客栈,沐浴更衣的时候才发现玉牌不见了。
本来也没有多大个事,哪怕被人捡走,也断不会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回来再找凌云峰领一个就是,只是这个魔族来犯的可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啊。
苏辞书闭着眼睛不做声,朱颜却用正好够他们三个听到的声音道:“花哥哥的意思是,莫不是门派里出了内贼?”
花辞树连连摇头否认,“我可没这么说,不过都是猜测而已,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又对主座上的人道,“对不对师兄?”
闭眼假寐的苏辞书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他的观点。
朱颜低头轻笑,“看来是我多虑了。”
花辞树也顾不得去理会他,只对沈辞然道,“我突然想起来,师兄我的库房钥匙是不是还在你这里呢?”
一串钥匙叮当从苏辞书向他飞过来,花辞树伸手接住,“多谢师兄这几日的照看了。”
“不必了。”苏辞书冲他摆摆手,“师弟还是快去别处去看看吧。”
花辞树心情大好,拎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拉着朱颜走了。
他在前面大步走着,朱颜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去了分峰岭,才跟上花辞树,与他并肩走着。
朱颜没话找话,“想不到如此一个门派里居然也会有内鬼。”
花辞树斜他一眼,“怎么了,嫌我门派小,觉得这么个小门小派不配出内鬼是吗?”好歹也是下一届仙门大会的举办地,是被整个仙门承认的好伐啦。
朱颜低头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哥哥你看,我现在跟着你,而你这里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我都被卷进来了……”
看他假模假样的装可怜,花辞树也觉得颇有意思,于是追问道:“然后呢?”
“唉。”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小命都没有了。”
花辞树转头看他,对他眨眨眼睛,“与我何干?”
朱颜也扭头看着他,薄唇轻启,抛出一句足以砸死他的话,“花哥哥,你看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需要你来保护呀。”说完两只手还紧紧的握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把自己抛弃了一样。
花辞树一口老血梗梗在喉咙里,险些没把自己噎死,反应过来便扒拉开他的手,长腿一迈,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笑话,说到保护,那轮得到自己去保护他,光一个曹乐在他身边都能打跑一片好不好,那里用得着在这里扒着他捏着嗓子装可怜,假,太假了。
“花哥哥。”朱颜在背后叫他,“你走错路了,这条才是去清合峰的路。”
花辞树停下脚,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匾额,“不殆峰”三个大字沧桑有力,好像在嘲笑他为什么不好好看路。
这下可是丢丑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知道我是清合峰的?”
朱颜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我看见曹乐跟着你的两个徒弟上了清合峰呀,难道有什么不妥?”
好有道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于是转头向清合峰走去,朱颜也跟上他,两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走到半路,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径直走到花辞树面前,双手拉着他,嘴里喊道,“师尊,您可回来了,弟子正要去苏师叔哪里找您呢。”
花辞树见是她,也是眉开眼笑,“不用,这不是回来了,你还要白跑一趟。”
少女笑道:“那里白跑了,这不是看见师尊了嘛,只要看见师尊,那就不是白跑。”
花辞树这会儿看起来心情大好,也任由那少女挽着手,与她说话,“你这张嘴啊,整天就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道是与谁学的。”
清羽道:“这可没跟人家学,只是跟着师尊,就无师自通了。”
聊了许久,清羽终于注意到一直站在花辞树身后的朱颜,便问,“师尊,跟着您的这位是?”
听到她谈论自己,不由自主便挺胸抬头,等着花辞树向她介绍自己。
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朱颜,随口回她,“没谁,一个朋友而已,过几日就走了。”
顿时就成了泄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
但他并没有丧气多久,眼见他们俩手拉手的走了,也不管他,朱颜无奈,只好自己跟上去,站在花辞树一侧,伸手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花辞树现在只顾着和自己徒弟谈天说地,也不管他了,只任由他拉着。
终于,在另一只手被揉来揉去几百回之后,花辞树终于肯与他说几句话,“你没事吧?”
“没啊。”他不再揉手,“刚才在想事情。”
“想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花辞树,看向他一侧的清羽,“刚在想,花哥哥的徒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娇俏可人。”
“是吗?”清羽捂唇轻笑,“还是多谢公子夸奖了。”虽然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但好歹是夸了自己的,还是礼尚往来一下,谢谢他比较好。
花辞树挡住他的视线,颇为不友好,“看一遍还不够是吗?还要再看一遍吗?”
朱颜又将眼神放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冒出一句,“不过我觉得,都没有花哥哥你好看。”
花辞树:“……”什么毛病这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尬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