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觥筹交错,月光如画,映照下在座的那个人的脸上都是兴致勃勃的,还有人勾身探耳那般急切的想要一探究竟。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赵德蕊一身清丽脱俗的雪白色纯色衣裳,飘逸灵动优雅迷人,银辉映衬下皎白无暇的人儿宛若一个九宫仙人落入人间。
还并未有任何的举动,这一身精心的打扮就盛人一筹了。
然后就看到有宫娥抬上来一架瑶琴,赵德蕊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走向那架琴转而朝在座的各位福身施了一礼,这才面带柔笑浅浅落座。
而她的身旁还摆放着另外一些东西,一台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置着笔墨纸砚,便是为她准备齐全了。
只见赵德蕊芊芊素手轻轻的放到琴弦之前,勾起手指试了几下音调,嘴脸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纤长的十指散开灵巧如飞,或拨或勾或挑或缠,手指灵动,姿态优美,一道道轻灵飘逸如空谷幽兰的迷人乐曲从她琴弦之上跃出。
正声雅音,时而清如柔水,时而跌宕激昂,时而空灵震神。
在座的群臣纷纷沉醉其中,余音袅袅,久久不见散去,余音绕梁便是如此了。
一曲弹毕,赵德蕊抬眸四下环望了眼,果然见到群臣都是享受的面容,不由得就露出一副自傲骄然的神态来,只是她从来少许隐匿情绪,没有做的那么明显罢了。
直到她看到那道蓝色身影时,脸上方才抬起的笑意瞬然散去。因为远处那个令她沉沦的男子竟然一脸的淡然之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来!
赵德蕊已经从琴弦上放下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握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做的这么好了,看那些沉沦痴醉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这么努力这么优秀,可为什么那个男人就那样熟视无睹,视她为无物呢!甚至连一个赞赏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她恨,而更多的是不甘心!原以为他那样风姿卓越,才华横溢的男子,能配得上他的必定是出类拔萃,风华绝代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为此她一直在努力,也觉得她如今已经做到了。可是今日她亲眼看到的结果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为什么那个低贱的女人竟然得他青睐,可以和他走那么近,这么好的她却输给了一个卑贱的女人。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定然是那个贱人玩出的花样。
不长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其实不过转瞬之间。
须臾,赵德蕊依旧带着她那个练习熟练的笑容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端正的坐下后又开始了下一个才艺展示。
人们今日可是听闻了她可是要展示四张才艺,可是那其中的棋一项却没有看到东西呀。
正在人们疑惑之际,赵德蕊已经开始在一张宣纸上作画了。
上好的毛笔蘸墨画在宣纸上微微细响,赵德蕊极快的调整了心态认真作画,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不在这一时。
眼下之事她必须做好。
她下笔不慢神情专注,身姿优雅端正,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不得不说这样的赵德蕊是美的。
当然要是没有那微微蹙起的眉沉郁的面色就更好了,只是这个神情认真作画的赵德蕊都没有察觉到。
人们并没有等候的多久,赵德蕊停笔又见两名宫娥上前去拿过她方才作好的那幅画,两人各执一边朝着大殿四周展示一圈,这足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接着称赞声四下响起来。
只因为她的画涵盖了棋书画三项,宣纸上画的是两名锦衣公子月下飘然对棋的场景。
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里面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最重要的是上面两人对棋的棋盘画的清清楚楚的,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上面各种行走的棋子,而最终成型出来的竟然是一副少有的对子玲珑棋局。
这样的棋局若不是精通棋艺的人是画不出的。一副画便将她的棋艺展露无疑,棋艺自然是高超的,而显现的方法更是别出心裁。
其他两样自然不必细说了,画在眼前,画功了然,而画上她更是题了字的,那字行云流水,端秀清新,很是不凡。
如此种种,皆以做到。
“好,很好!果然是个秀外慧中,才思卓绝的女子!”大殿中,梁皇赞赏的嗓音响彻于空,显然赵德蕊的才艺展示深受陛下喜爱。
这大殿之中并不止大梁一个国家,这有别国在,正在让他们看到大梁的人才济济自然也是一件好事,何况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
这样想的自然还有很多人,这时候那些个大臣的脸上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许是这自豪感表现的太过明显了,还没等那报名单的小太监走上台来,大殿中座位的一处突然站起一个人来。
那人动作很快,又似早有准备一样,刚一起身就一手挡在胸前躬身行礼道:“尊敬的陛下,我来自北边的鲜卑部落,此次是随我王兄来大梁恭贺太后娘娘大瘦的。我们草原上有个规矩,寿宴之上会让人比武助兴。我早就听闻大梁人骁勇善战,皆是勇士,皆今日这个机会,我便想着会上一会,更是借此祝福娘娘福寿无边。”
站起来说这番话的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外族女子。所说是个女子却生的人高马大,比中原的女子更是高出了一个头来。
这人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要有准备的。
梁皇闻言,精明的双眼眯了眯,“原来是珂勒公主,只是不知公主想要怎么个比法?”
这人明显有备而来,众目睽睽之下显然不好推诿。在说了,即便是推诿了,这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定然还会有后招。
既然怎样都要面对,自然是直接问出关键,也好提前做出应对。
珂勒听闻那张有些黝黑还带着红晕的脸扬起了一抹笑,“即是比武,那就来最直接最原始的,双方都不拿武器,拳脚相对,直到将对方打倒在地便是赢,陛下觉得如何?”珂勒说完带笑定定的看着梁皇,眼底是一种势在必得的锋芒!
而她那股锋芒却并不掩饰,直定定朝上方望着,那目光乃至前方位的一些别国使者皆能够看清。
挑衅,大胆而直接的挑衅,关键是这种场合只是这样的对话而已,梁皇并不能将她怎么样。
远来便是客,这一点上,大梁必须做好。
梁皇极快的收起那抹呼之欲出的凌冽,转而笑着说道:“有何不可,既然是为太后祝寿,朕自然要好好看看。”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环顾了四周,群臣皆知那是陛下向他们发出的警示。
这场对战,必须赢!
可是闻言后,在座的群臣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
对于今晚这位发起挑衅的珂勒公主,梁皇乃至群臣还是熟悉的。
正是因为这份熟悉才会感到事情难办啊。
要知道这位公主虽说是位公主,却并不得可汗喜欢。因为这位公主生母的身份极其卑微低贱。
乃是可汗醉酒后宠幸的一名奴隶所生。而少数民族的等级制度更为严重,奴隶所生的后代哪怕是可汗的女儿却并不能得到重视。
于是这个珂勒从小便和生为奴隶的母亲生活在牛羊棚中,从小更是喝着那些牛的奶羊的奶长大的。
为了不想让母亲总受欺负,她从小就勤练功夫,刻苦锻炼,这样日复一日的苦练也终究没有白费。
虽然还是没有得来可汗的看重,却得来了可汗最看重疼爱的大儿子勒达的另眼相看,因为勒达的帮助,她这才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并自此跟在了勒达的身边,也算另类的为他办事。
而此次便正是那勒达带着她远来大梁贺寿的。
所以今夜她的这番举动肯定是得到了那勒达的授意。
群臣想到这些心里自然是愤怒不已,可还有一个既定的事实摆在前面。
就是那珂勒,并不是说说而已,那人确实有些本事的。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有所耳闻。
那人虽是女子之身却力大无穷,食生肉饮鲜血,性格残暴扭曲!
那些年他们草原上的斗武,她的对手无论是男是女,皆非死既伤,而伤者不出一日必亡。
只是因为那伤并不能称之为伤了,那些人只是下了擂台时吊了口气在,早药石无灵,无药可医,死自然无可避免。
这样的人,今夜大殿之上哪有什么人是她的对手啊?
傻子都知道,今晚来参加寿宴的都是各个皇亲贵戚朝中重臣府上的嫡亲公子和千金小姐,这么些或文弱或娇弱的人儿怎么会是那人的对手,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吧。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哪个人会愿意将自家的儿子或女儿放出来对战啊,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若是现在从外面另外调派人来,又会显得大梁怯懦软弱,不敢对战或害怕失败。
总的来说,这真的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就在群臣们一筹莫展之际,耳边又传来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知哪位勇士愿意上来与我比武助兴?”珂勒一直带着她那股让人看着有些慎人的笑意,轻飘飘的问了句,却不难听得出,语气中那股子嘲意。
梁皇此刻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他知道那些大臣人在顾虑着什么。
可是这件事情关乎大梁的颜面,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还最好是女子,对手是女子派出的自然也是女子,不然传出去话不好听。
但这毕竟还在大梁的国土上,还在他的皇宫中,他生为帝王自然会想办法保全他的子民,虽说是比武,自然可以点到为止。
可现下却没有人站出来,这自然让他龙颜不悦。
“我来应战!”突然一道清丽的嗓音划破沉寂的大殿,清晰的传入了在场那个人的耳中。
顿时,群臣心中大喜,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目光皆朝那声响处望去,便看到一个火红色衣裳的女子凛然站立。
竟是镇国将军府嫡女章素沁!
看到她众人的眼中皆燃起了希望的神情来。
是啊,方才他们太慌了,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呢。他们都知道章素沁出生镇国将军府,那是从小就练习武功的。
虽然可能不比对面的珂勒,但是至少比他们那些娇柔的女儿们强呀。
“沁儿。”大殿之上似乎有人惊呼一声。
梁皇一听凛冽的目光便朝着右侧的皇后身上射去!
刚才那道呼声正是皇后发出的,章素沁是将军府的嫡女,更是当今章皇后的亲侄女。这怎么能不叫她担心。
被梁皇一瞪,章皇后自知失态,感觉闭上嘴巴不敢多言,可是那面容那眼睛无不在彰显着她的忧虑乃是害怕。
而此时座位上的章大将军却是纹丝不动,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其实他对女儿的突然出头并不知情,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阻挡的必要,加之他是军人,有军人的血性,被人这样蹬鼻子上脸的讽刺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他这个身份又不好亲自上前应战,如今女儿既然亲口应了下来,那便由她去吧,为陛下分忧解难也是他们臣子的职责所在。
“好,好样的,不愧是我大梁子民。今日不管是谁赢了,朕都有重赏。不过,既然是为太后祝寿,大家做到点到为止即可。”梁皇看到章素沁的迎战十分高兴,话语中也做了准备。
“多谢陛下。”章素沁朝皇道了句谢,抬脚就朝大殿中央走去。
今夜为了众人的才艺展示,大殿的中央是设有一方高台的,如今但也方便了她们比武。
珂勒闻言一手握拳放于胸前弯腰谢礼,也大步朝那高台走去。
大殿下,众人皆屏气凝神的望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眼神随着那两人的身型挪动。
场下,盛风华凝眉沉目,面色显的不怎么好看。
对于章素沁她其实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龙阳节六皇子相邀众人的那次。
而那一次的见面,盛风华对章素沁的印象很好,觉得那个活泼率真的姑娘很和她的气场,若是日后深交,定然能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
所以今日对于她的出面,盛风华是担心的。
来自于一个常年身处黑暗面对危险事物的本能,盛风华清楚的知道那个高大壮实的外族女子很不简单,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因为前世混迹于地下圈子,她看人的眼光很准,她初步判断了下,那人的实力堪比她前世最后一场对绝的狂龙!
她不清楚章素沁的实力如何,当时便是从前那个身经百战的她在面对狂龙的时候,也是借助了外力颇费了些头脑才艰难的赢下。
可是那面露凶相高大的外族女人会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吗?
就在她蹙眉深思之时,耳边又有声音传来,“开始吧!”
是那个外族女人的声音,她甚至都没问对手是谁,带着绝对的傲然和自信宣布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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