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友人,该当何罪?”一把幽缓的嗓音轻轻地说道。
张良猛地一扭头,赫然发现竟是第十七殿石磨地狱的殿主区通途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不,不是朋友!”张良口舌干涩地争辩道。
“哦?”满面笑意的区通途殿主眉眼弯弯,“那就是忘恩负义了?”
张良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就听区通途殿主慢悠悠地笑道:“你以为在这养藏山上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十八殿殿主?不过,你放心,本尊既不是第八殿殿主,专爱管教不仁不义之辈,又非第十八殿陈莫老小儿,那般鸡婆……更何况也得给秦广留几分薄面。“
区通途殿主一手成爪虚空一抓,陈墨就从俨然融化了大半的酸液当中飞至了半空。
陈墨大半身子都被酸液烧坏了,形貌狼狈又可怕,右脸更是没了皮肤,眼眶四周露出青白的骨骼,眼球内赤红一片。
随着陈墨面肌不自然的抽动,他的面容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张良吓得尖声尖叫。
“吵死了。”
区通途殿主霍地拍了巴掌,就见张良的上下嘴唇登时揪成鸟喙的形状紧紧合拢。
“本尊大可不计较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你得告诉本尊,这麦子是从哪里来的。”
区通途殿主抬起手,从他干瘪枯瘦仿似鸟爪的指缝间流下了细白的面粉——
正是陈墨带来的麦子磨成的面粉。
忽地,咕噜噜一声,就好像闷雷在头顶炸开来,而这巨鸣竟然是从他们脚底下传来的。
伴随着类似胃肠消化的动静,肉壁缓慢地蠕动起伏着。
陈墨右眼的视力彻底模糊了,左眼球被胃酸灼烫得生疼。
他唇角嗫嚅着,几乎拼尽了力气,才勉强出声回答:“是,第,第十八殿殿主陈殿主送给晚辈的干,干粮……”
“凤凰山的灵麦送给你这个无知小儿做干粮?他陈莫什么时候如此心善了?”
耳边又隐约响起鸟儿欢快的啁啾。
区通途殿主不禁笑容一敛,冷冷地哼道:“果然鸡婆。”
区通途殿主的长袖一卷,仿佛鸟翅一样将陈墨同张良纳入袖间。
眨眼的功夫,二人又被区通途丢了出来。
……他们回到了第十七殿大殿之中,没有胃液的涌动,没有肠壁的曲折,却还是能听得到石磨不停歇地碾转。
磨,磨,磨……
区通途殿主忽地撩开衣袍在自己的身上揉搓了起来。
须臾片刻,他手中竟是举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泥丸来!
区通途殿主二话不说将泥丸拍进了陈墨的嘴巴里。
登时,陈墨翻着白眼,抓着喉咙挣扎,憋得一双脸颊通红通红,形似被煮!
亲眼瞧见区通途殿主抠了腋下的张良再也忍不住了。
张良沉默着,沉默着,忽地一扭头……
吐了。
然而,等到陈墨浑身被胃酸烧伤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的时候,张良又不禁目瞪口呆。
张良沉默着,沉默着,忽地一低头……
他往自己腋下掏了掏,旋即拼命在下巴被酸液腐蚀的小小伤口处涂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