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听到他的话自知自己已经越权了,现在儿子不止是儿子还是一县之主,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杨森陆续看了几本账簿发现现在凤翔县的财务状况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县里的钱财几本都被王廷、薛纲等人捞到自己家里去了,就连一些衙役的工钱都欠了几个月了。
不过这些衙役在外面收收黑钱,吃吃霸王餐也成了习惯,即便没有那点俸禄,他们也乐意做下去,王廷虽知道这些但从不过问,因为他不会拿自家的钱财去给他们发俸禄。
丢下账簿杨森只觉得头昏脑涨,心知自己的身体已到极限,不能继续熬下去了,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后院的房内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杨森只觉得外面静悄悄的,合上衣衫走出门来才发现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随便找了个瓷碗取了用粗盐磨制的所谓牙粉,挫了两下牙漱漱口洗把脸就赶往厅堂去了。一路之上从他的牙缝里抠出几个细小的砂砾,嘴里还苦的不行。
听说只有官家与商人才会吃那些精细一些的盐,平常人都是食用没有提纯过的粗盐粒子。
看来有时间是要教教这些人把粗盐提纯一点,这是高中就学过的知识也很简单,泥沙这些东西直接水溶过滤就可以滤掉,剩下的杂质加些碱盐就会形成固体沉淀,再过滤一下得到的水蒸干就是精盐。
不过按照现在的条件不可能将粗盐提的如前世那样纯净,但也总比这样粗盐粒好多了。
到了前堂之后,杨森才发现这里站了不少人,除了邹覃、李大若和杨贵山包括杨夫人跟杨灵都在这里,几个人脸色各有不同。
杨贵山一看到杨森就很兴奋,似乎有什么喜事,杨家母女脸上也带着笑,就是邹覃和李大若不是很开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何都站在这里?”杨森端起杯子想要喝口茶,一觉睡了那么久喉咙直发干。
“大人,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您猜猜俺查抄王家,抄出了多少银两?”杨贵山忙不迭的说出这让他合不拢嘴的喜事。
“多少?五千两还是七千两?”杨森随口瞎说的,他估摸着,这些钱已经是一个县令能贪污的极限了吧?
要知道一两银子虽然只相当于前世三百到五百块钱,但在古代就拿最后一个满人的朝代来说,一两银子可以买得到一百斤左右的大米,一百斤的大米足够三口之家吃几个月的了。
杨贵山高傲的摇了摇头,那意思让他继续猜。
“难不成一万两?我倒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看到杨贵山还在嘚瑟,杨森眼睛一瞪,刚想呵斥就听杨贵山道:“一共两万三千八百七十两六钱。”
“这么多?”杨森也吃了一惊,比他预计的翻了个倍,果然是小官巨贪。
“除此之外还有玉器、字画、古物数百件,家中存粮上万斤,小妾十一人,家仆。”
“你说这些干什么?东西都在哪呢?”杨森听得眼皮直跳,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就要去看看。
“呃。”杨贵山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杨森心中一个咯噔,知道出事了,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有话说有屁就放,别扭扭捏捏像个娘们。”
“森大人。”邹覃老先生发话了,刚相叫森儿又觉得不对,赶忙改了口。
“老师,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在意那些俗礼,弟子就算当了丞相也是您的弟子。”
“是老夫着相了,森儿,王廷家所有的家产被几位员外的护卫护住了,他们说那是王廷欠他们的,现在就要取回去。”
啪!
杨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都有些发麻,但此时的怒火让他没空去在意这些。
“这些贼东西,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来找我的麻烦了,好,好的很!走,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些员外郎们,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因为杨森现在还没有官府,穿的是自己的粗布麻衣,带着一群衙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所过之处许多人都称呼他为杨大人,杨森也不做作,每个跟他说话的他都一一回礼,以平辈礼待之。
这一幕邹覃与李大若还有后来的王离都看在眼中,不住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县公,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去领回粮食,但是管粮仓的文吏告诉我们粮仓里面已经没有粮了,没有粮我们就过不了冬,还请县公为我们做主,小老儿给您磕头了。”
一个满脸愁容的老者带着儿子儿媳跪拦住了杨森说着就要下跪,杨森急忙将他拦住,转头看向邹覃:“老师,粮仓里果真没粮了吗?”
邹覃点了点头,道:“正准备告诉你,但是听到杨贵山的话,老夫觉得还是先处理王廷家的事情,只要解决了这件事,粮食马上就会有了。”
杨森点了点头,回过头对老者道:“老丈,以后千万不要叫我县公,我也是凤翔的百姓,是你的后辈,您是长者唤我一声小子便是。关于粮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我现在就是去帮你们要粮食,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随我一起去,等要来了粮食,你们就可以带回家。”
老者听了杨森的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县令,以前的王廷想靠近他都难,要是在路上拦住他,估计自己早就被扔到大牢去受罪了。
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没有人会这么做,老者也是因为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才有胆子来试一试,这一试之下才发现现在的县令跟之前的县令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那小老儿就跟随大人去领粮食,家中的小孙子已经两天没吃饱饭了,又受了风寒患病在床,如果拿不到粮食,小老儿就可能失去这唯一的孙子啊。”
杨森听得心中不是滋味,饿死人的时代他没有经历过,现在看来这种状况真的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