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特别静。
今夜无风,但冰冷的气温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冻得凝结起来,吸进肺里就像直接呛进了冰渣一般,刺痛刺痛的。
毛矩从嘴里喷出一口热气,在眼前瞬间凝成了白雾,顺道伸长了舌头舔舔鼻子,好保持鼻腔的湿润。
抬头看看前面带路的大黑,一身油光水亮的浓密毛发,或许是杂串的时候混了别的长毛猫的基因,它身上的毛比起其他纯种美短的都要长些,夏天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但这一到冬天换过一身毛后就特发明显起来。
再低头看看自己这种中华田园特色的短毛,毛矩深深地叹了口气:猫比猫,比死猫。
没事,毛不如人而已,但论起脂肪厚度,咱橘猫怕过谁来着?
正当毛矩思维发散地自我安慰的时候,前面的大黑突然停住了,一个劲地低头在地上嗅着。
“发现了什么?”
毛矩快步跟上前去,问道。
记得曾经翻查过的资料,猫的鼻腔里平均具有24亿个嗅觉细胞,而狗平均具有22亿个嗅觉细胞。按理说,猫的嗅觉可是要比狗更加灵敏的,但事实上却极其罕见有猫被训练成为什么缉毒猫、搜救猫之类的。
至于原因,毛矩瞥了眼旁边嗅到一半便去翻垃圾桶的哈士奇,心里便有了答案。
“这里有皮蛋它们几个的气味。”
大黑侧过头,点点身前的那片地方,肯定地说道。
毛矩也学着嗅了嗅,地面结痂的污垢散发着焦腐的气味,旁边被哈士奇弄翻了的垃圾桶也飘来一阵阵酸臭的“新鲜”味道,但在这隐隐当中,鼻腔里还是能够捕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猫的气息。
看来自己做猫的本事还得好好地磨一磨。
等毛矩抬起头来,大黑已经循着那味道往前慢步跑起来。
可没多久,追到了路头,大黑便停住了脚步。
街角的地上留有一些棕色的猫毛,毛的末端还有些许新鲜的血迹。
毛矩闻了闻,再抬头打量下前面的路面,说道:
“肉丸它们几个是被人从刚才那头赶过来,而有人守在这里,趁机冲出来一把把它们给套住了。大黑,你还能嗅到什么?”
大黑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他们应该有辆车在这接应,一旦得手,便立刻带上了车。”
对面街头走来几个深夜买醉的家伙,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拿着吃到一半的烤鸡翅,三更半夜脚步晃悠地大声唱着歌,也不怕被人从楼上泼水。
看见这边街角灯光下,竟然有几只猫在“聊天”,几个人冲着这边大喊大叫“小咪咪,快过来”,还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鸡翅引诱着。
去你全家的小咪咪。
毛矩一巴掌拍在一旁望着对面的鸡翅流口水的哈士奇脑门上,转头对着大黑吩咐道:
“这几天让群里的弟兄们都尽量待在猫窝里,我明天会买多几大包猫粮过去,特别是花花家那两个小捣蛋鬼,你要叮嘱花花看好咯。
另外,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像皮皮、咖喱它们几个就不错,这几天多点到处跑跑,找找其他猫问问,看有没有那群套猫人的线索。记住,一有消息就马上回来通知我,千万别一个人盲干!”
大黑听着连连点头应是。
吩咐完毕,毛矩白了一眼还在流口水的哈士奇:
“你不许参加,给我顶顶蹲窝里去!”
“啊?喵呜”
口水和脑袋都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翌日。
毛矩请了个假,打算到昨天皮蛋它们失踪的地方再好好地找找。
可刚下到楼下,就看到小区公告栏那站了一圈的人。
“张姨,看啥呢?你们老年舞蹈队又有新年表演了?”
毛矩路过,顺道打趣了一下楼下的邻居。
“不是,是管委会出的警示通告。”
外围刚挤出来的一个穿大红羽绒袄的大妈,招手跟毛矩打了个招呼,答道,
“最近小区里隔三差五地有人丢狗,之前都只是怀疑,但今天片警那边说了是有专门的偷狗团伙,所以管委会这边就出了个公示,让大家小心点看好自己的狗咯。”
“偷狗团伙?”
毛矩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开的,可这么一听,立马停了下来。
“每到年底的时候,总会有些王八蛋出来干这种缺德的事!去年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丙栋李婶家的大豆,就是那条天天叼着个篮子陪她买菜的金毛,也是被人给套了。李婶哭得那个伤心呦,全家出动地找了快一个星期了,最后连条狗毛都找不回来。”
旁边一个像是刚买完菜的大姐也插进来搭了一句。
张姨听了连连摇头,叹气道:
“虽然说是个畜生,不过哪家的不是打小喂大的,长得可全都是感情啊。要是真的跑丢了,也就是心疼一下,但这是给人套了去宰了吃,真是作孽啊!换着是我我也得哭个够呛。”
“可不是!我说呀,那帮家伙简直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那位大姐气愤填膺地发完诅咒,看见毛矩在一旁,也问道,
“小毛,我听说你是律师耶,你说这帮家伙要是真被抓了,能判个几年?”
“无需审判,直接枪毙!”
毛矩咧嘴一笑,大手一挥地答道,引得两位大妈大姐乐呵呵地大笑。
其实毛矩也很清楚,现在偷猫打狗层出不穷,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这样的黑色市场存在,但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法律的震慑力不足。因为只能按偷盗的动物价值还计算,如果没有主人提供证据,每只狗和猫的价值其实真的不高,很多时候算下来,连上刑罚的线都达不到,最后只能是拘留了事。
“我说啊,这小区最近可是越来越乱了,现在是丢猫丢狗,前段时间还进了变态狂!”
听着买菜大姐的爆料,外围本来还在看告示的两个大妈立马转过身来,眼中放光地问道:
“变态狂?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天有人在甲栋十几层来着,好像是十六、七层那边,看到有人大夜里全身脱光光地在后楼梯跑来跑去的。”
“什么?全身脱光光?!”
“还跑来跑去地?!”
听这声音,鄙夷嫌弃之间还带有略略的兴奋。
等等,甲栋?那不是我住那一栋?
毛矩刚想插嘴问下,突然醒起来了:
糟!难道是那天晚上,我在后楼梯练习变猫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女的
“这种死变态,抓住就应该往死里揍!”
“就是就是!”
“阉了最好!”
毛矩忽然感到下身一凉,赶紧抽身离开那群积极商讨着怎么对付死变态的中老年妇女,挤了进去看了看布告板上的告示。
看来这伙子人已经是惯偷惯盗了,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重视,告示上还留有提供线索的悬赏电话,看来狗主猫主们的能量也真够大的。
刚挤出人群,想着转身离开,发现远处的花丛里探出一个三角的小脑袋。
“斑比?”
毛矩走上前去,看看四下没人注意自己,朝花丛里轻声猫叫了两声。
斑比一下次从里面跳了出来,急忙地说道:
“老大,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