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了什么……他刚说了自己不该说也不能说的话,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都不该说的话。
“没什么……”姬珞笑的尴尬,可花洛芊不信,追问道,“我真的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好不容易看到他出丑,见面就被他调笑的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真的没有什么……”姬珞轻咳了一下,将话题转移,“明天就要开始了,你怕吗?”
花洛芊果然还是个未经人世的孩子,立马被他这句话给吸引了注意。
“怕吗?”她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糖葫芦。
怕吗……?说不怕有点假,可是说怕,又能如何?怕就能逃避?怕就能不去面对这一切?她爹爹已经很怕了,所以她不能怕,她若是怕了,谁来承担她闯下的祸。府里的上百条人命吗?她做不到……
……
花洛芊一下子沉默了,握在手中的糖葫芦掉下去,她也没有意识到。
……
…
“喂,你的糖葫芦掉了!”姬珞想将这沉默的气氛打破,他斜着眼打量着花洛芊,继续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跑到山下给你买的哎”。
可是花洛芊不为所动,这让他格外尴尬,而且就依他的轻功,去山下一趟也就不到半柱香的事儿,哪有所说的那么夸张。
……
…
这会儿,不知道为何,风变得有些寒,花洛芊缩了缩脖子,将手藏进衣袖中。
“冷吗?”姬珞忍不住问道。
花洛芊点了点头。
“我有点困了……”花洛芊说道。
说完,没有经他同意,便直接飞下房顶,准备进屋。
她刚打开门,一只脚踏进屋内,姬珞却不知何时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后。
“丫头,别怕,还有我在呢……”姬珞突然说道。
……
…
花洛芊只听见自己的心突然像是被暖手壶给包裹着,很暖很暖,另一只正准备跨进屋的脚停顿住。
可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你”,然后进屋关了门。
屋内,花洛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心动,但却胜似心动,她躺在床上,放空脑袋,沉沉的睡去,他说有他在呢,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她再也没有一丝担忧和害怕。
屋外,姬珞看着屋内的等直到灭了,他也没有离去。
他盯着屋内,一双眼睛像是能穿透这扇大门,看见屋内的人。
是夜,姬珞都忘记了自己站了多久,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一夜未眠,他站了整整一夜。
突然,他活动了活动身体,转身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只明白,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或者是后世,他要做的,都是护着她,这就够了。
就算……今生,她已经不认得他。
这一夜,花洛芊睡得格外安稳,等醒了,姬珞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姬珞依旧嘴角挂着邪笑,一副坦然模样,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让花洛芊本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爹爹回来了吗?”花洛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般。
姬珞脸上的笑容明显顿了一下,转而又恢复,摇了摇头。
花洛芊本来有些褶皱的眉头变得更加弯曲,嘴角有着不明显的撅起,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眼角开始泛着点点泪花,可她却并没有哭出来。
看到她这般模样,姬珞嘴角的微笑变得淡了些。
“没事啦,花将军那么疼爱你,他只是……”姬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知道,爹爹是不想亲眼看见我去闯鬼门关,可他知道他不能也阻止不了我……”花洛芊低下头,睫毛下垂,纤长的睫毛挂着点点雾气,不知道是天冷的原因还是眼睛又在调皮了。
姬珞垂在腰间的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发丝,可终究只是晃了晃,忍住了这种冲动。
“我们先吃早饭,吃完后再去浩神殿集合,”想要打破这种气氛,姬珞一边走向正厅一边说道。
吸了吸鼻子,花洛芊一言不发的跟在姬珞身后。
简单吃过早饭,两个人便直接去浩神殿,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等他们到了浩神殿前,此处已然是人山人海,不比那日第二轮比试的时候人来的少。
二人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红色本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扎眼,更何况是闻名天下的药王姬珞和雪国未来的皇后花洛芊。
他们并排出现,所到之处无不让路,看到这般,姬珞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而花洛芊,则显得略微有些尴尬,红色的面纱也遮盖不住她羞涩的表情,耳根通红。
一阵沉默之后,人群里开始声议论。
“药谷主人果然和这女的关系不一般!”
“难道你最近没有听说吗?她是花将军的独女,将来要进宫为妃的。”
“什么为妃,她是将来雪国的帝后,我听说她百岁那天,先帝亲自送去了凤头钗。”
“那又如何?药谷主人是何人?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我看这花姐和他更般配一些。”
“当今帝王也不是好惹的,为人狠辣无情不差他分豪,甚至更甚,他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抢走,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
“啧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果然是自古红颜出祸水。”
……
…
流言有些刺耳,在花洛芊耳边响着,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件物品,任人品头论足。
姬珞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他环视了周围一遍,所有人感觉身上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灼疼十分,气氛瞬间变得安静。
姬珞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她看到花洛芊冲她抛来感激的眼神,虽然面纱下依旧有着掩饰不住的尴尬。
两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同时加快了些。
由于姬珞身份特殊,两人并未向常人一般在主殿等候,而是直接去了主殿内部。
刚进门,花洛芊就看到莫修盘腿坐着阴阳八卦中间,旁边黎白恭敬的站着。
“莫老头,几日不见,不知为何我倒是有些想你这个糟老头了”,姬珞的嘴巴还是那般贱。
只见莫修慢悠悠的睁开眼,浑浊的双眼有着神鹰一般的锐利,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花洛芊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落在姬珞身上。
“姬谷主乃是忙人,怎能劳您记挂”,淡漠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盖的讽刺。
已然习惯了他这般态度对待自己,姬珞并没有放在心里,而是一副听不懂他话中的讽刺,自顾自的继续道,“今日比试,还忘莫老头给我开个后门,这个丫头资质不错,万种挑一。”说罢,姬珞将花洛芊推到身前。
这突如其来的被关注让花洛芊浑身不适应,面纱下,她的笑容僵硬到嘴角抽搐。
倒是莫修身边的黎白强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不愧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师祖门下唯一弟子,眼中泛着笑意,但脸上却一副正经模样。
“天雪山的选拔弟子历来人人平等,不看关系,不问身份,恕我做不到”,莫修想都没想,毫不留情面的给拒绝了。
“额……”任姬珞再厚的脸皮,都有些挂不住了,可他除了炼药和轻功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头之外,这厚脸皮也是当仁不让的。
只见他捋了捋额间的碎发,嘴角斜起,“目前为止,这天下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他的语气中有着满满的自信。
这次莫修没有回答他,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是要将他看透,看他看了半天,看到的只有满满的自信和不屑。
莫修知道,他想帮的人,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只要他一声令下,会有无数高手为他前仆后继的卖命。药谷主人这个身份有些特殊,无人敢动,也无人会动。
“快到时辰了,我们出去吧”,莫修没有和他继续对峙下去,起身,看了黎白一眼,然后对着姬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只见黎白来到花洛芊的身前,向与莫修相反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花姑娘,您是本次选拔的参与人员,您得这边请。”
姬珞不满的皱了皱眉,但他没有说什么,眼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给花洛芊一个放心的眼神,他便和莫修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