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珞将她整个人抱起,拦在莫修前面,他看着莫修,莫修也停了下来,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良久,姬珞才说,“你若是收下她,若是日后天雪山有难,药谷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是护其周全。”
莫修沉默。
“不惜赔上整个药谷!!!”姬珞继续道。
此话一出,莫修的惊了,他知道姬珞对待这名女子格外上心,可是没想到会宁愿赔上整个药谷。
莫修有点动心了……他的眼睛在闪烁,很明显,姬珞的这个条件太诱人,若是能得药谷全力支持,天雪山以后的地位谁也难以撼动,药谷是什么地方,药谷是江湖人士都不敢得罪的圣地,药谷主人话一出口,定有无数英雄豪杰为其卖命。
“包括赔上我的性命!”
……
此话就连在姬珞怀里失了魂的花洛芊也回了神,她看着姬珞,不敢相信刚才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口的。
可是姬珞对着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依旧带着往日的邪魅之气,但更多的是眼里的认真。
花洛芊拽着姬珞衣袖的手渐渐放松,她知道,此时只有她能帮她了,她不能错过这个唯一的机会了。
她将头扭过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莫老头,这个条件够了吗?”姬珞继续追问道,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莫修看了他良久……
许久,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是不会收留她的,她留下终究是个祸端,自从她来到这天雪山,种种异像都表明,她可能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呵……”姬珞不禁嘲讽,“你堂堂一派掌门,什么时候竟然也开始相信这莫须有之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恩,很好……”很明显,姬珞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正当他欲发作时,他怀里的花洛芊拽了拽他的衣角,冲他摇头。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嘴唇紧咬着,看的姬珞心中揪心的痛。
看了花洛芊良久,姬珞终是没有发作,而是抱着花洛芊转身,他薄唇亲启,轻轻道,“我说过,一定会保她进天雪山,那我就一定能做到!”说罢,便消失在原地。
莫修看着血梅涧的方向,陷入沉思,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有着看不清的情绪,这一站,便是站了许久,直到山上的弟子下来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将花洛芊放在屋内,然后熬制了汤药看着她喝了睡着以后,姬珞才放心离开,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是对屋子下了禁制。
是夜,姬珞的身影出现在天雪山的空中,直奔血梅涧的方向去。
很快,他便到了风雪印居住之地。
他直冲风雪印所在的屋子而去,速度之快,甚至连门外守夜的黎白都没有发现。
风雪印屋子里的烛灯是灭的,姬珞进门那一刻,屋里突然灯火通明,惊得门外的黎白差点闯进去,却被一股蛮力推了开来,黎白连忙喊道,“师傅……”
“不碍事,你今晚先去休息吧,我和一个老朋友叙叙旧……”许久,屋内传出风雪印的声音。
“弟子遵命”,虽然奇怪,但是黎白还是乖乖领了命去旁边的屋子里歇息去了。
但是他心里却在嘀咕,伺候师傅这么多年,师傅与世隔绝从未和他人接触,甚至连掌门的面子都不给,今日竟然有老友来访,实乃稀事。
屋内。
灯火通明下,姬珞和风雪印相对坐着,桌上有一壶茶,只见风雪印慢悠悠的给自己和姬珞倒了茶之后,便没有理他,自己端起茶来慢慢品起来。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冥冥之中,你感觉你在等一个人……”
听到这话后,风雪印依旧没有反应,而是继续旁若无人的品着杯中的茶。
这种茶,名为血茶,虽唤作血茶,但并非是血液所制作,而是用梅花花瓣经过一系列独特的加工之后而制作出来的一种茶,这种茶,全天下也只有风雪印一人有。
因为它的颜色红的如同鲜血一般,所以当初姬珞便给它起名为血茶。
“而现在,你等的那个人出现了”,此话一出,风雪印喝茶的动作突然停了,他看着对面的姬珞,然后慢慢将手中的被子放下。
“那个人就是你那天救得那名女子”,姬珞继续说道。
……
…
一阵沉默之后,风雪印反问,“是吗……?”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那个女子难道不是你的新欢?”
“你……”听到风雪印用新欢还形容花洛芊,姬珞一股怒气攻上心头,他看着风雪印,良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现在的你竟然这么容易情绪化了……”纵使平日里冷漠如冰的风雪印不禁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姬珞可是个没有心的人。
“人……总会变得”,姬珞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风雪印。
……
“呵呵……”一阵尴尬的笑意突生,风雪印笑了,几十年了,自从他离开那日起,他再无对其他人笑过。
这一笑,就连两道眉毛都泛起了柔柔的涟漪,像是寂静阴冷的黑夜中,突然一颗亮星闪烁,驱散了冰冷。
虽然他笑的很不自然,但是却清澈的让人如沐春风。
姬珞的瞳孔紧眯,他的笑容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时,他还是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是他一直带着他,直到他八岁那年,他把他送上了天雪山。
姬珞还记得,那日,还是孩子的风雪印苦苦哀求,可他还是坚持让他留在天雪山。
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在他走的时候,他在他身后,突然喊道,“今日你若将我抛弃,日后相见定如陌路人!”
那时,姬珞只是不屑一笑,淡淡回答,“那又如何?你只不过我捡的一个弃婴而已,我看你可怜才养你到如今。”
他永远忘不了他眼里的不敢相信和绝望的眼神,也是从那日起,原本性情活泼的他变得冰冷无情。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姬珞再看着风雪印,表情复杂。
他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天赋异常,年纪轻轻便已武功绝世,在雪印老头去世之后,便以他的身份坐镇天雪山。
“姬谷主,你说我等的那个人出现了,”说到这里,风雪印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还是说,你想帮那个女子?”
姬珞看着风雪印,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是想帮他,但她的确也是你要等的人。”
“你想帮她,为何要送到我天雪山,药谷也不比我天雪山差吧?”
“你知我名声在外,若留她在药谷,岂不是毁了她的名声……”
“你若是想要,抢了便是,这不一向都是你的作风?”
……
…
良久,姬珞苦笑一声,说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风雪印无话,也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江湖虽传他谷中妻妾无数,风流成性,可他却清楚,他比谁都更洁身自爱。
他如此,只是因为他活的太久,太过寂寞了而已,所以活的随性……
“这个忙,我帮你……”许久,风雪印终于开口说话了。
姬珞猛地抬头,他看着风雪印,他没想到他就这般轻易答应了。
……
“谢谢……”这两个字从姬珞嘴里挤了出来。
然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骤然响起,“姬珞哥,能陪我下局棋吗?”
……
…
姬珞身体突然僵住。
十几年了,他又一次听到他喊他姬珞哥……他以为,他会恨他的。
“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
…
姬珞想起上次让他帮忙救凌雪舞,那是自从他送他上山之后第一次见他,只不过那次走得匆忙。
转过身,姬珞笑了,薄唇亲启,他说,“好。”
然后他来到风雪印的身前,席地而坐。
……
灯光下,一袭白衣和一袭红衣的男子中间摆着一盘棋,他们皆是埋头沉思,身旁的烛灯的烛苗一晃一晃,将他们在地上的影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