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阁一般没有守着的厮丫鬟,若是姬珞有需要,都是传音与他们的,所有没有任何阻拦,碧儿很快在阁内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水池中中找到了姬珞。
碧儿刚见到姬珞时,被乱扔一地的酒瓶子吓住。
她轻轻的喊了一声谷主,却无人应答。
因为心里着急姑娘,碧儿便大胆的上前,她便看见他们的谷主此时正大字浮在水面,水中冒出来热腾腾的雾气将他包裹,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单看体态,碧儿突然感觉喉咙一阵燥热,鼻血都快要流下来……
碧儿呆住,一时竟是说不上话来。
许久,池子里传来姬珞慵懒的声音,“谁呀?我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吗!!!”
“啊……”碧儿反应过来,连忙低头道,“谷主,姑娘自从那日回来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内两日未出来,我担心……”
还未等碧儿说完,姬珞便已经闪到她面前,掐着碧儿的脖子,发红的眼眶似要是将碧儿吃了一般道,“你为何不早来报!!!”
“我我……”
还未等碧儿说完,姬珞便已经消失不见,留下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碧儿。
……
姬珞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此生将轻功发挥到最极致的一次了吧。
只是眨眼间,姬珞已经出现在灼华园内,随着他进入,屋内的大门被一股内力炸飞,木屑四溅,有的甚至打在姬珞的脸上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可是这会儿姬珞哪里管的上这个,直奔床前,将花洛芊护在怀里,这次用内力围成一个圈,将飞来的木屑弹走。
此时,姬珞怀中的花洛芊依旧处在梦中,半睡半醒的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将她环绕,不由得伸手抱紧了些,脸往里蹭了蹭。
这个的举动,看在姬珞的眼里,却如同千万根银针穿刺过他的心……
姬珞轻轻拭去花洛芊脸上的眼泪,他看着花洛芊苍白的面容,慢慢伸出手去触摸,炙热的温度从花洛芊脸上传来,姬珞顿住,许久,他才轻声道,“丫头,你怎会这般傻……”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花洛芊从眼眶里滚落而出的泪水,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姬珞的胳膊,这比世界上任何的一种痛,都要痛上许多。
姬珞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紧紧的花洛芊搂在怀里,这一刻,泪水与身上还未干的水渍混在一起。
明明是抱在怀中,却不能去爱;明明是爱了,却不能说出口;明明说出口了,却不能承认……
这时,在他怀中的花洛芊不安分的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当她看到姬珞的时候,嘴角划过一丝微笑,苍白的嘴唇微动,“我这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紧着,她又说道,“为什么这个幻觉这么真实呢?”
忽洛芊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姬珞的脸庞,一股温热的气流传过全身,她的眼泪顺着脸庞划过,她微笑着说,“你知不知我有多想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理我了。”
一边说着,花洛芊一边慢慢闭上眼,她说,“又是幻觉,我还是睡觉吧,梦中的你更真实一些……”
此时,抱着他的姬珞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他张大嘴巴,可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就连,抱着花洛芊的手都是抖着的……
他将头埋在花洛芊的胸前,像个丢了糖的孩,显得那般无助可怜。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爱的那个不应该是我……”姬珞在内心一遍遍默念,一遍遍折磨自己,每念一遍,心中的痛又多了几分。
窗外,红梅开的更甚,含苞欲放的花朵都慢慢舒展,变成一朵又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花瓣。
遥远的未知地,两道声音响起。
“阿公,事情发展的有点出乎意外。”
“你别操心了,他们自有他们的福……”
“可是,我心里难受,那个孩子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如今还要受这般苦。”
“傻阿婆,种下什么因,便结什么果,你既然给了他们一世,怎知这次是果不是结前世的因呢。”
“阿公,你说因果到底是什么?”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因果果,如此轮回,不过,总会结束的,你和我便不是经历因果,才修成正果。”
“恩……”
距离选妃只有一天了,可是药谷的谷主依旧没有见人影。
四位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派人去入梦阁打听,殊不知,他们的谷主一直呆在灼华园。
无奈,时日已到,四位夫人只能自己主持大局,迎接天下众人入谷,至于姬珞,她们声称在炼药房炼制一种神药,正在紧要关头,不能打扰。
无人知是真是假,有的人信了,有的人却认为是姬珞的架子大,不屑出面。
可是,无论真假,这药谷大门是开了,而且以最大的阵仗迎接天下之人,别人倒也不能说药谷敷衍,顶多只能私下说药王恃傲,不过这药王的傲气是出了名的,不足为奇。
……
花洛芊病了。
除了有些轻微的发烧之外,她的意识一直处于混乱之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就连身为天下第一神医的姬珞都束手无策。
花洛芊得的病,是心病,并非药力所能解决的,姬珞只能给她开些安神的药,尽量让她睡得安稳,少做些梦。
这几天,姬珞一直守在凌雪舞的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开,仿佛外面正进行的热火朝天的选妃大赛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就连碧儿都被挡在门外,不肯让进来。
像是已经相处很久的普通夫妻,姬珞每日熬粥做饭,煮药,替花洛芊擦洗脸庞,唯有洗浴的时候,才会让碧儿动手。
他知道,心病得心药医,花洛芊既然在逃避现实,在梦中不肯醒来,他便只能去她梦中将她唤醒。
做了几天的准备,花洛芊的身体状态也好了许多,这天,姬珞吩咐碧儿,只要他未传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之后,便进入了花洛芊的梦中。
她的梦,是美的……
梦中,是一片汪洋的红梅花海,放眼望去,皆是红色,就连整片天空似乎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姬珞停下脚步,沉浸在这片花海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痛苦,直到他听见梅林深处花洛芊脆耳的笑声,这才转醒过来。
顺着笑声寻去,姬珞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笑声越来越清晰,如同铃铛般清脆,姬珞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好久都没有听到她这般笑了。
直至走到尽头,姬珞终于在一座茅屋前面看见了花洛芊和“他”。
只见花洛芊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身后,另一个“他”轻轻推着秋千,嘴角含笑,花洛芊痴痴的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姬珞,等回谷了,你便取消选妃大赛,娶我可好?”花洛芊问道。
“好”另一个他轻轻揉了揉花洛芊的秀发,温柔说道。
“姬珞,你别摇了,你快过来一起荡”,花洛芊嘴一撅,拉过身后的“他”,同她一起坐在秋千上。
另一个“他”有着无奈,但更多是宠溺和眼角的幸福。
花洛芊的头轻轻靠在另一个“他”的胸前,双手环着“他”的腰,嬉笑个不停。
……
姬珞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竟然不忍心打扰。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整片天地,只有他和她,两人相互依偎,此时此刻,姬珞不知道有多羡慕。
突然,画面一转。
药谷内,一片喜气洋洋,红色占据了整个药谷。
姬珞打开入梦阁的大门,他看见花洛芊和那个“他”身穿红色喜袍,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拜堂成亲。
大殿之上,结束拜堂之礼的两人并肩而立,“他”牵着她的手,昭告所有人,“从此以后,她便是药谷的女主人。”
她满脸幸福,好似就连环绕在身边的空气都散发着蜜糖般的甜。
姬珞看到花洛芊娇羞的模样,他笑了,笑出了眼泪……
他多希望,这一切是他亲自给她的,而是不梦中的“他”给的,“他”做了一切他想做的,他想给的……
然而,在这让人沉醉的时候,另一个“他”突然甩开她的手,扯下身上的喜服,告诉她,“你太痴心妄想了,我怎么可能会娶你!!!”
花洛芊脸色突然变得毫无血色,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为什么?”她问,有些出奇的安静。
只见“他”嘲讽一笑,将底下的温清柔拽入怀中,说道,“我怎么会为你一人放弃整个花丛。”
“那你有爱过我吗?”她继续问。
“没有,我对你不过是一时好奇,玩玩而已”,说罢,“他”搂着温清柔,扬长而去,留下她独自在大殿。
殿中的人指指点点,姬珞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凌雪舞一人。
他亲眼看着她遭受众人的唾弃和嘲笑,刚才还看似诚恳祝福的人群瞬间变的如同吸血恶魔,对她指指点点。
面对众人的嘲讽,她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维持着最后仅有的骄傲。
直到最后,人群散尽,她一下子打了个趔趄,瘫坐在地。
在这一刻,她终于哭了,泪水顺着脸庞划落,慢慢的,她从最开始的哽咽,到最后哭出声来,哭声越来越大,在大殿之中盘旋。
终于,姬珞忍不住,冲过去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可谁知双手却穿过她的身体。
姬珞这才意识到,他只是一道意识,一道偷偷潜进她梦中的意识。
本是想将她从梦中喊醒,谁知姬珞自己却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