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太师今日来的可是有些晚了。”孟权庸含笑，让人捉摸不定他的心思。
“这冬日自然是好眠，早上难免有些惰性，让丞相见笑了。”
“箫太师正直年少，不是本相能羡慕的来的。”孟权庸看着宫门，上朝的官员已经进去的七七八八，“年纪大了，但凡是些烦扰之事，总是睡不着。”
“丞相为国事担忧，是国之大幸。”
宣国圣上箫域自登基以来，为了将朝中老臣的权利分解，阻断官员的党派之争，积极选拔新的新人，三年一大次的科举，每年一次的官员举荐，多数富家子弟新帝登记初期，朝堂之上十分活跃。而箫域将每年的科举之事交由各部大臣负责，而举荐之事交由江城的顾俊负责，而自己总是表现出一副广纳人才、汇聚贤士姿态。
但人人都知，江城的顾大人为人固执，政务上六亲不认。
“上朝——”内监放嗓高喊。
“圣上万安——”
早朝上，礼部将罗列好的祭祀礼单拟成折子，递交给箫域。
“圣上，微臣依照以前祭祀是物品，然后还添加了几样，以往祭祀的物件大多已经陈旧，还需要重新采买制作。”礼部尚书说道。
“需要采买的物件可有名目？”箫域看着折子里面的明细，大部分和先帝在世时的物品相同，只是今年礼部加了一项，新帝第一次祭祀需要接受百姓朝拜，万民祈福。
“名单已经列好。”
“那就按照礼部的意思做吧，宫中的人员调配、费用支出直接上报丞相。”
孟权庸上前一步，“臣自当全力配合。”
“丞相，这祭祀之事可是交给你了，万万不可出纰漏。”箫域浅笑，一派春风和睦的模样，孟权庸也只能应下。
早朝过半，冬季的太阳已经初露光芒。
“各爱卿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嘴角轻扬，箫域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打量着下面的一众朝臣，最后目光落在箫玉卿的身上，然后似有深意的笑了笑。
户部张志低着头，没有了前几日紧张情绪。
“臣，有事启奏。”箫玉卿上前几步，将手里的奏折呈给当值的内监，“圣上，臣今日上奏户部尚书张志张大人利用宮室修葺、宫外工程等事宜，贪污公款，中饱私囊。”
“喔？”箫域接过奏折，看着箫玉卿，奏折未打开，似乎对里面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圣上，臣冤枉。”户部张志出列，跪在地上，“太师诬陷微臣，请皇上明察。”
“张大人可是前朝老臣，太师可不能做一些没证据的指责。”箫域似有似无的维护张志，但目光凌厉，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装模作样。
打开奏折，看着里面的内容，脸上的颜色越发难看。
“张大人，你自己好好看看。”随手将奏折仍在张志面前，里面罗列了张志接受户部以来每一笔费用，以及每笔工程是需要的实际费用，与户部拨款数目少了一半之多。
“太师将这些费用计算出来，就是指认臣贪污，臣不服。”张志看了一眼奏折，反驳道。
“你倒说说，你有什么不服？”
“宫里宮室修葺，这费用自然是要比一般房屋修葺费用要大，木材购买、屋内的装饰器材，自然要比官员府中的贵，最后费用较多，也是正常，臣想问问，太师为何要这般计较宮室的修葺，难道圣上的宮室不应该是全天下最好的吗？”张志一番话，到给箫域按了一个贪图享乐、奢侈无度的名声，却又让人无法反驳，谁能质疑圣上的开支？
“这一份是宣德二年南方修建河道的费用支出。”箫玉卿拿出一本账簿，“里面记录了工程项目的各项开支，以及修建河道人员工钱，但前几日成派人去查了一下，账本里面记录的是工人一个月二两五十文，但是微臣拿到几份口供，工人实际月前只有一两二十文。”
“太师，河道修建一案在两年前已经将此案已定，牵连的官员全部逮捕归案。再说修建河道的款项也是是户部等到圣旨才拨下去的，银钱运输并不是户部负责，今日太师怎会就是重提，还将罪名赖在我的身上？”张志据理力争，随即有朝着箫域磕头，“圣上，微臣掌管户部以来，自是尽心尽力，不知今日太师为何这般冤枉微臣，请圣上微臣做主。”
“好了，箫太师也是为了朝中安定，不可这般胡闹。”箫域言语上劝慰着。
“张大人在河道修建一案中，你与当地官员互通私信，可有此事？”箫玉卿也是钦佩张志的巧舌如簧，宣武年间的状元，自然是不可低估。
“臣自然没有，太师这般诬赖我，可有证据？”
箫玉卿一时语塞，当年一案所有资料都存档备案，未查出来的部分早就已经销毁殆尽。就算现在将张府私藏银两的地方说出来，张志估计也会反驳这是故意的栽赃陷害。
“丞相，你对此事怎么看？”箫域问道。
“此事是太师调查，今日上奏圣上，必然是有了证据，臣不敢多言。”孟权庸四两拨千斤。
箫域冷笑，孟权庸真会避得干净。
“启禀圣上，臣的这些证据自然是指控张大人虚报费用，乘机贪污。宫内购买材料的账本月张大人所说的并无差异，但臣前几日劳烦内监大人将纯妃娘娘屋脊取下来一根，但材质和账簿上面的名目并不一样。”
“贵重的木料自然是要搁置在重要的部分，边角的材料用一些平常的材质，也是正常。”张志继续反驳，“难道太师还非要将纯妃娘娘的宫殿拆了不成？”
“箫太师胆子越来越大了。”箫域脸色难看，只觉得今日这情形，并不顺利。
“微臣不敢。”
一个公公从偏道走进来，然后在内监耳边说了句话，将一本账簿交给内监。箫玉卿及殿里面大臣看着公公一进一出，箫域手里面的账簿让跪在地上的张志心灰意冷。
箫玉卿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等着箫域一页一页的翻阅账本。
“张大人，这些年可真是大手笔。”
风向逆转，箫玉卿也就不在多言，只要账本拿到，在和张府私藏的银两在账目上进行比对，还有着窝藏的地点，张志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了。
“微臣愚钝，不明圣上何意？”张志匍匐在地，只是微颤的脊背暴露了他此时紧张的情绪。
“你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账簿上一笔笔的进账出库，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箫域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你不清楚这一笔笔的账目，难道这些是别人指使你做的，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话音刚落，一众朝臣跪下。
“臣等不知，圣上明察。”
“臣冤枉，臣真的冤枉啊——”张志趴在台阶上喊冤。
“太师，这账簿是你府里面的人送来的，你来说说，张大人是不是真的由于冤情？”箫域将账本递给内监，自己重新坐在龙椅上。
“启禀圣上，这本账簿是臣在张老夫人的床板暗格中找到，在张府后院找到了张大人从京运出去银两，里面的账目和账簿上面的金额一致。”箫玉卿弯腰一揖，“圣上，臣已经派兵将张府银两盘点，张府众人一捉拿归案，请圣上发落。”
“张大人，你可还有冤情要申？”
“微臣知罪。”张志直起身子，“臣利用户部尚书官职之便，贪污受贿、私吞官银，臣无话可说，所有罪责由臣一人承担，请圣上治罪。”
箫域笑了起来，“你一人承担，张大人着肩上的罪名可是不轻啊。”
“圣上，请圣上看在臣多年辛劳，饶恕臣家中的一众老。”
“辛劳？是将宣国的银子都搬到你的私库的？”箫域自然是不会放过张志，“太师，即日起将张志案件中的所有相关人员调查看押，无论宫内宫外，所有涉案人员你可直接抓捕归案，一律严惩。”
天子之怒，张志无法反抗，只希望能孟权庸能够说到坐到，护好自己的母亲和儿子。
“微臣遵旨！”
张志被押入天牢，和孟权庸擦肩而过时，流露出哀求的目光，转眼即逝。
“退朝——”
箫域气氛的带着内监离开，朝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离开正殿，只留下孟权庸和箫玉卿。箫玉卿看着空荡荡的龙椅，身为天子也是一名出色的戏子，他所演绎的风起云涌、阴谋诡计，精妙绝伦。
“太师正直年少，这朝堂上的风云，可不只是表面上的这般平静。”孟权庸同样看着龙椅，“棋子，能用则用，不能用便弃子；无论是天子还是朝臣，皆是如此。”
“多谢丞相指教。”
孟权庸忽然大笑了几声，然后直接出了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