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针落下,自那莫白头顶之上,又是一缕灰烟飘出,长相一般无二,不过却是双眸呆滞,安安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深深的吸了口气,沈清歌眼中一凝,一股涌动的阴气,在这一刻布满了整个房间,针包之中的银针皆都凌空飞起,其上披上一道黑色的烟雾,便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分为了三百多把,沈清歌口中说道:“忍你可要给我忍着一些,这其中的痛苦,你应该是知道的。”
“快点,来吧!”莫白咬着牙,双眼缓缓闭上,三魂七魄的融合,其中疼痛他早已试过,那一年在山上,发现人体的魂魄还能分离,整整三天三夜,其游离在一片虚无,若非周天及时出现,将他的三魂拉回现实,恐怕他早就没了。
沈清歌也不犹豫,银针在瞬间便是化作光束,穿进莫白的魂魄之中,不见穿透,银针在进入魂魄的那一刻,便是也消失不见。
“啊!”
忍了许久,莫白像是憋着一口气,此刻尽数放出,不过这魂魄所发出的声音,却是常人不可听到。
人体共有三百多个穴位,每一个位置都不同,银针刺入其中,所到达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同,即便穴位再,在医师的手中,多了一寸,少了一寸,便是再无大,要么生,要么死。
魂魄亦是如此,不过却因为魂魄比人体的感知更为敏锐,肉体的疼痛,会被放大无数倍,莫白将三魂七魄分离开来,欲想要让他们融合,唯有让三魂七魄犹如投入熔炉一般的锻造。
三魂的每一个穴位,都会银针所刺,在串联起七魄,以此将其二者糅为一体,不过这方法着实有些困难,当初周天苦思冥想,从一堆古书之中翻出了这么一套早已失传的针法。
神农五行针。
这针法原本是治疗失魂症,简单来说就是失忆的人,需要以三百根银针同时刺入穴道之中,在极度的刺激人的身体之时,大脑处在高度的防御状态,只需要如此煎熬五六个时,便能够让人治好失魂症。
每个穴位都不同,是要多入三寸,还是少入三寸,这都不同,所以此法之难,不仅仅是在同时刺入银针,更多的是考验一个医师。
在古时候,一个寻常的医师,想要做到同时刺入三百多个穴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治疗之法,一般都是有钱有势之人,聘请三百来个医师,同时执针,同时刺入,若是一人慢了,一人快了,一条生命便是消失。
也正因为如此,这套针法渐渐的失传,虽然在不少地方,还有着这针法的残卷,但是再也无人敢试。
当初,周天将莫白从虚无之中拉了回来,但是在三魂和七魄之中的融合,虽然找到了方法,但是以他的能力,尚且不可能做到同时驾驭三百多根银针,而且还要高精确的刺入穴位。
多亏了沈清歌,毕竟是一个鬼王,其能力不是一般的修炼之人可比,更因为她是魂魄,她的思维可以高度的集中,三百根银针落下,将莫白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天渐渐的开始放亮,秦颜夕坐在厨房里,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已然是睡了一会儿了,面前一碗炒面,早已失去了热气,此刻冰冰凉的。
“哒!哒!”
耳边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秦颜夕便是猛地惊醒,飞快的站了起来,转过头去,口中喊道:“白,你没”
而此刻走下楼梯的,却不是莫白,而是秦深,脸上透露着笑意,轻声问道:“一晚上没睡吧?”
秦深看了眼手表,此刻已经五点多了,眉头微微一挑,疑惑的问道:“白,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秦颜夕揉了揉头,又是坐了下来,脸上一副疲惫,她已经很少熬夜了,自从考完了心理医生的执照,记忆之中便是没有在通宵达旦了,此刻猛地睡眠不足,让得她十分的疲惫。
“那你这是在这干什么?“秦深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牛奶,又是打开了煤气灶,口中问道:“是不是这子出了什么事?”
秦颜夕口中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已然失去温度的炒面,手中一推,口中淡淡的说道:“受了一些伤。”
“受伤?”秦深点了点头,手中摆弄起了厨具,在锅里放入了牛奶,又是拿起了面包放入面包机,口中说道:“不要担心,那子的医术,即便是整个东翔市,除了他师傅,估摸着在无人可匹敌。”
“爸,你就不担心吗?”秦颜夕扭过头,看着秦深,毕竟莫白是为了自己去拿解药,此刻这般的不管不顾,让她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那子?”秦深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还真不用,这子生来就苦,虽在深山之中,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比谁都惜命,也比谁都知道如何保住这条命。”
“老爸,这个莫白到底是什么人?”秦颜夕满脸的疑惑,她从来没听过秦深说过这个人,更别提什么深山了。
“诶。”秦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准备着早饭,别是不再言语。
“白。”沈清歌坐在床上,看着不断吸食灵力的莫白,轻轻的问道:“老家伙多次吩咐你不许下山报仇,虽然老家伙的意思,我们都没听过几次,但是我看老家伙讲这事情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
“对错由己,是非在人,得失不论。”莫白挑了挑眉头,口中笑着说道:“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去面面俱到,我只能做到,不愧于心,如此而已。”
“当年之事,若是他们惧我,想要杀我,即便他们成功了,我也不会有怨言,但是错就错在,不该用我一家人的性命去交换他们的安稳,却唯独留下我一人。”
越说越激动,莫白闭着双眼,可是那话语就像是有力量,一字一句打在胸膛之上,让得原本起伏有序的胸膛,此刻却是乱了。
“诶,我倒是对杀一些白丁无所谓啦!”沈清歌摇了摇头,手中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猛地一摊,腰间的铜铃不断的响起,只见两道红光如丝线一般交缠在一起,渐渐的浮现出一个名单,数十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沈清歌指着其中一个名字,口中问道:“这个人,你当真下得去手?”
莫白睁开双眼,看着沈清歌指着一个姓吴的名字,喉结动了动,半响,方才颤颤的说道:“到时候我会问问他,当年的他,是如何下得去这手!”
猛然站起身来,气息猛然转变,而那衣服上的血迹,却是缓缓的消失不见,像是被吸收掉了一样,莫白眼中一凝,口中说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名单上的人,我们一个个来,哪个都不用急,哪个都不会丢下。”
“秦叔,煮了什么好吃的?”莫白走下了楼梯,便是看见秦颜夕猛地转过头,脸上眉头微微皱起,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秦姐姐,怎么样,吃了我抓的药,有没有好一点?”
“嗯。”见到莫白嬉皮笑脸,秦颜夕心中悬着的巨石也终于是放下了,微微的点了点头,松懈下来的眉头,这时候猛然涌上心头的困意,让得她的头隐隐的发疼。
“来。”莫白坐在秦颜夕的对面,口中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秦颜夕挽起手中的衣袖,再也没有昨日那般的冷冰冰,深深的吸了口气,坦然的将手臂伸出。
“嗯。”莫白两只手扣着秦颜夕的脉搏,时不时的点了点头,有时不时的眉头微微皱起,片刻,才笑了笑,又是那般吊儿郎当的说道:“没事了,不过你的身子过于阴寒,肾偏虚了一些,当然女子的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罢,莫白站起了身子,看了眼厨房的东西,口中说道:“这几日我给你调理一下。”
“怎么样,好些了吗?”秦深站在莫白身旁,声的说道:“丫头可是等了你一个晚上。”
“好多了。”莫白疑惑的看着秦深,疑惑的问道:“秦姐姐一个晚上没有睡?”
“没呢!”秦深端着包子牛奶,冲着莫白笑了笑,便是走到餐桌那边,瞥了眼桌上的炒面,口中问道:“我要不要热一下?”
秦颜夕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用了。”
莫白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便是端了一碗黄色的汤出来,热气腾腾放在秦颜夕的面前,口中笑着说道:“薏米汤,再加上陈皮二两,甘草五分,干姜三钱,我保证你喝完以后,皮肤细腻有光泽。”
秦颜夕被莫白逗的一笑,很是无奈的接过了这一碗汤,她现在大概也明白了,这莫白,就是时而犯贱,时而嘴贱。
“大早上,怎么还有炒面?”莫白坐了下来,便是看见在餐桌的正中间,有一盘炒面,疑惑的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吃剩的吗?”
“不”秦颜夕神色陡然一紧,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两道目光之下,就像是将要被猎手抓住的兔子,无比的慌乱。
“白都冷了,你如果要吃”早餐坐上,秦深一会儿看着莫白,一会儿又看着秦颜夕,安静的氛围,掩着嘴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拍莫白的肩膀,口中说道:“我给你热一热在吃吧!”
秦颜夕埋着头,不断的喝着莫白给她煮的汤,那汤十分的苦涩,可是她的舌头却像是失去了直觉一般。
“秦叔不用麻烦了。”莫白拿过那盘炒面,看着秦颜夕的样子,也大概知道了这一盘的炒面是什么情况,笑着说道:“就这么吃吧!”
秦深又是嘿嘿的一笑,甚至一时兴起,还唱起了丢弃多年的京剧。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无事年兴亡看饱”
莫白哪里知道这个老头,大清早的发生骚,也赖得搭理,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今天要复活那个女孩的事情,阴寿未到,魂魄便是这般的跑出,而且还经过了这么久,身体和魂魄恐怕是很难再契合。
若是用那神农五行阵,或许可行,但是风险也太大了。
冰冰凉凉的炒面,莫白只顾得埋头苦吃,倒是这面也不油腻,凉了倒是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倒是一旁的秦颜夕忍不住了,瞥了一眼秦深,没好气的说道:“老爸!你到底要不要吃饭?都跑调跑成了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秦深一点儿也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说道:“哈哈!这不是再吃吗?颜夕,今早你没事做,倒不如带白出去逛一逛,白少来东翔市,你今天就带他好好的去外面转转吧!”
“我今天要做两场手术,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你们就在外面对付两口吧!”
这话的意思,莫白倒是听出来,这老头是在卖女儿啊!这话就是想让莫白与秦颜夕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最好晚上都不要回来了,不由的心中咆哮:果然,能和师傅交朋友的,大多都不是好人,哪有人这么心急的把女儿推出去的。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秦颜夕放下了碗,一旁的包子动都没动,不过汤却是喝了一个干净。
“我还没吃饱啊!”莫白抬起头,嘴角一吸,便是那一根长长的面条吸到了嘴巴里。
秦颜夕站了起来,推开了椅子,口中冰冰冷冷的说道:“出去也能吃,走吧!”
说罢,便是急匆匆的上了楼,依旧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之前没有接受莫白
的治疗一模一样,看的莫白一脸的黑线,心中暗道:难道那个老不死给的不是解药?不应该啊!就算不是解药,前番的压制,应该也是不会这么快就让情蛊显现出来。
然道秦颜夕上楼了,秦深笑呵呵的拍拍莫白的肩膀,一副你懂得的模样,神秘兮兮的说道:“子,有两手嘛!你师傅年轻的时候,可不如你啊!”
“秦叔,你到底在说什么?”莫白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很是奇怪这一家子的相处方式,依稀记得,这秦深每次上山,不曾这般的奇怪,心中暗道:难道,秦叔也被下了情蛊?
“不用不好意思。”秦深依旧是那个表情,笑着说道:“大男人脸皮要厚一点,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支持什么?”莫白越听越是摸不着头脑,看着秦深自我陶醉在自己的自我yy中,又见秦颜夕看着秦深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撑了一个懒腰,也是随着一起出去了。
刚走到大门口,在莫白的后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宝马有钱真好。”
虽然莫白认不出是什么型号的,但是看着车子的样式,就知道必然不会便宜,打开了车门,坐上了上去,只见秦颜夕美如天仙的脸庞,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柳眉翘鼻,嫣红的樱桃嘴,细长的双臂,圆润的肩膀,在朝下看去,便是令人发狂的饱满酥胸
狠狠地吞了吞口水,莫白当真是不敢再往下看了,心中暗暗后悔,如同自己也会一些蛊毒什么的就好了。
只是,她的眼神依然冰冷
从上车到现在,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车子一直开头什么地方,莫白也不知道,车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一样,但是莫白那双炙热的眼睛,却是从没觉得这枯燥了。
自认为眼神没有任何的污秽,虽然脑袋之中不断回荡昨天的治病的场景,但是莫白自认是在欣赏一个艺术品,大约开了快半个时,莫白便是这么看着,连中场休息都没有。
“你打算这么看着,看到什么时候?”秦颜夕突然间开口说话,莫白的那眼神,让自己极为的不自在。”
“呵呵。”莫白羞涩的摇了摇头,脸上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轻轻的咳了两下,以便掩盖这让人尴尬的场景。
“你为什么老是穿着这道袍啊?”或许是气氛太尴尬了,秦颜夕目视前方,便是淡淡的问道:“我记得,你昨晚一身都是血,怎么就没了?”
“这是师傅的规矩。”莫白嘿嘿的一笑,这一身衣服,可是厉害的很,莫白能压住沈清歌,便是靠着这身道袍,若是没了它,沈清歌便会随时随地的吸食自己的精血,那个贪吃的千年魂魄,估摸着不用多久,就会把自己吸成干尸。
“好奇怪的规矩。”秦颜夕眉头一挑,冉冉的说道。
眼神再度回到秦颜夕的身上,他这才发现,秦颜夕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而下身则是穿着淡青色纱裙,裙子里的内衬却是外面的遮罩短了一点点,让人看着又干净,又舒服。
“你知道,我们的心理学,有一种催眠吗?”秦颜夕眼睛一撇,便是看见莫白依旧在看着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国外,可是考了满分吗。”
“哦!是吗?”
“你再看,信不信我用催眠术,让你自己跳下车去,就算是警察都不能查出来是我干的?”
“我信。”莫白连忙说道,这冰山美女能做出什么,他都信,连忙将头转头车窗外,外面一片稻田,已然是到了乡下。
秦颜夕又是瞥了一眼莫白,此刻却是忍不住的透出了又气又好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