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物被苏昇骤然一拍，吓了一跳，差点又站不稳瘫坐到地上，随后听到了苏昇与马面的对话，心内又活跃了起来。
听这道长的意思，好像在向鬼差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那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了。
那鬼物赶紧前凑向马面低头哈腰道：“鬼差大人您放一万个心，小鬼以前曾经立志要好好行善，争取做上一方土地山神，在民间混个香火位。如今有了机会，铁定不会背叛道长。”
“保证？”
马面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你在那一堆鬼中能是最厉害的？能保证所有的鬼物都不会作乱？”
那鬼物被马面这么一反问，瞬间没了脾气，缩了缩脖子退回苏昇的身后不敢再说话。
苏昇耸了耸肩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柳知无现在是所有鬼物的公敌，我只需要加以引导，也不一定非要把它们掌握在手中听我差遣。”
马面看了苏昇一眼，淡声道：“随你，但最好别好高骛远妄图收复一些冤魂厉鬼，反遭其噬得不偿失。总之还是那句话，只有尽早掌控了怵魂杖，你才能算是真正的鬼差，否则你和其他的道士并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一些修为高深的老道士。”
马面下去后，苏昇叉着腰干发了一会呆，想着马面说的怵魂杖的事，说起来，他只有在村子里的那次昭告仪式才碰过怵魂杖，前几天去处理祖屋的事因为觉得没什么危险，所以并没有拿出来。
这几天一直在看《茅山录》，也怎么看鬼差日记，还是今晚要找马面所以才拿出来翻一下寻找叫马面的方法。
旁边的鬼物见苏昇发呆，一开始也不敢去打扰他，怕打断了什么关键的思绪，等得有些久了，又发现苏昇的神态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呆，并没有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于是轻声喊道：
“道长，道长？”
苏昇回过神来，看着他问道：“你叫啥？”
那鬼物答道：“刘国兴。”
“刘国兴？”
苏昇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怪异道：“这名字倒是挺有特色的，很有年代的厚重感。”
那鬼物嬉笑了一下道：“道长说的对没错，我那时候四邻八里几乎都是这种名字，不是国兴就是国旺，再不然就是旺国，女的就叫翠兰翠花啊啥的。”
苏昇也没打算纠结于他的名字，说道：“刘……国兴是吧？刚才我和马面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刘国兴期待地看着苏昇道：“道长要我做啥？去收复周边的小鬼？”
苏昇思索了一会，决定先不急，反正知会了马面，也让刘国兴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日后想要开展工作肯定会简单许多。
打定主意，苏昇看着刘国旺道：“这事先不急，我传授你一段口诀，你回小葫芦里好好稳固一下魂魄，提升一下鬼力先。你首先得要自身素质得过硬，才能管得住手下的小鬼。”
刘国旺听到苏昇说要传授口诀给自己，脸上喜色不止，差点没像刚才向马面求情那样向苏昇跪下，连向苏昇鞠了几个大躬。
苏昇不耐烦道：“得了，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呢，那么多礼干嘛。起来，接下来说的话你记住了。”
接着苏昇又传授给他一小段鬼修的口诀，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刘国兴记了几遍，当场练了起来，发现真的有用后脸色喜色难抑，又向苏昇道谢了几声，然后主动要求回到那小葫芦瓜里。
苏昇拿着小木塞重新塞住小葫芦的瓶口，将小葫芦瓜抛了抛，自语叹气道：“这普通的鬼魂不知道要修炼到猴年马月才能超过那些冤魂厉鬼。让刘国兴当头吧，又怕他镇不住那些冤魂厉鬼；要是谁强谁当头，又怕那些冤魂厉鬼作乱得更加肆无忌惮。这‘鬼衙’的建设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
……
又是几日过去。
房间内，李远阳正在翻阅着龙虎山整理过来的书籍，旁边放着纸笔，随时准备把有用的讯息抄下来。
“哒哒哒——”
一阵敲门声响起，李远阳放下书籍开了门，原来是掌门老道长。
老道长跨进屋内，看了眼桌上的书籍与手抄，看向李远阳笑着问道：“李师侄这几日可还习惯？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李远阳点头道：“收获颇丰，至于衣食住行，苦修之人不作过多讲究，也还习惯。”
掌门老道长玩笑道：“李师侄的意思是若讲究一点，便不习惯了？”
说完不待李远阳回答，老道长又看向桌上的手抄打趣道：“李师侄可莫将我龙虎山的黑料写进这手抄里才好啊。”
“自然不会。”
李远阳笑了笑，也没过多在意老道长的玩笑，所实话龙虎山所谓的“黑料”他比这老道长知道的可能还清楚一些，甚至这些经籍他也都全看过，这次来更多的只是为了查漏补缺，还有试探一下龙虎山的态度。
掌门老道长突然看向李远阳问道：“苏师兄……与我那老大哥可还好？”
李远阳怔了一下，没想到老道长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点头应道：“家师尚好，张……师伯，也还好。”
掌门老道长看着李远阳片刻，接着道：“我那老大哥……其实已经仙去了吧？”
李远阳沉默了一会，只得点了点头。
老道长凄然地笑了一下，边走出房间边低声道：“我早便知，我早便知……”
“师叔——”
李远阳叫了一声。
掌门老道长在门外停下脚步，表情正常了些，看着李远阳道：“让师侄见笑了，老道还有些许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师侄了。”
“好，师叔慢走。”
李远阳站在门口，看着掌门老道长步履蹒跚地走远，目光平静。
心底终究是暗叹了一声。
……
……
龙虎山的后堂内，摆放着历代祖师名人的牌位。
掌门老道长捧着一个准备了许久的木牌，拖着步子一步一步走进堂内，走到那一排盖着黄布摆着牌位的长桌前，老道长终于忍不住，将木牌捧在怀里，背靠桌脚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老大哥，你何苦将这天下事负诸己身，又何苦将雀灵推入苦海啊……”
“大哥啊大哥，你糊涂啊……”
老道士痛哭不止，声音凄苦悲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