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咔咔’。
……
刨土的声儿在山上此起彼伏，一堆无人操控的铲子、锄头一下又一下的铲着山上的土坷垃。
那叫一个诡异。
这时的坑洞已有五六米之深，宽度也有两三米，刨出来的土被扔了出来。
坑洞边被丢了高高的一圈。
穆生妥妥的闲人一个，在边上看了有十几分钟，化身一个吃瓜群众。
“高效率。”
“嗯，不错。”
……
这是他对众小鬼挖坑洞的评价，不得不说比人勤快多了，不见一个偷懒呢。
不过小鬼不求回报的勤快，恰恰也说明了它们对穆生是多么的‘不待见’，希望早一点找到牛小翠的尸骨，只为了以后不被召唤。
‘咔’。
‘咔、咔’。
……
刨土的声儿还在继续，坑也一点点的深了，小鬼的合作很好，所以效率不会低。
还有它们附在铲子等身上，狭小的坑内可以容纳二三十把铲子、锄头等一起忙活。
如果以人力才挖坑，坑洞内也只可容纳两三个。
不一会，一个十来米深的大坑出现了，宽度也有三四米，如此大的‘工程’仅仅用了半个小时。
这时一个‘铲子’飘了上来，浮在半空中以‘鬼语’道：“大人，小人挖到了。”
小鬼刨坑是个趣事儿，不过也就那样，所以穆生早不看了，在一边打坐入定呢。
‘鬼语’又听不到，他并不知‘铲子’上来了，而牛小翠见自己的尸骨出现，一时忘乎了所以，心急之下伸出了鬼手……
她推了一下穆生。
人出神儿最容易受了惊吓，何况牛小翠是个鬼东西，推一下岂是个小事儿？
穆生兀自一惊，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知道自个儿让鬼推了，当即作出了反应。
他一个后滚，顺势取下背后的桃木剑，目光如炬，然而有什么鬼东西呢。
也就一个牛小翠了。
“你推了小爷？”
穆生神色不善的盯着牛小翠，又注意到了近前的铲子，在它上头有‘鬼语’。
他明白了。
“哼。”
穆生知道自个儿多心了，但心中不爽，因为鬼推不是个好事，他把桃木剑收好，冷脸对牛小翠道：“你下次叫小爷……算了，不会有下次了。”
当然了，他不是不帮，而是牛小翠的事儿就一件，以后也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
“对……对不起。”
牛小翠是个鬼，而且怨念极小，单纯的很，不知哪儿错了，一个劲儿的道歉。
她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穆生睁眼的一刹那，凶光乍现而出，让鬼不寒而栗。
“嗯。”
穆生也知她无恶意，所以并未追究，之所以有如此反应，那是因为很早以前有经历过‘鬼推’一事。
那一次差点出了事儿。
‘鬼推’看似简单，可门道居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不小心会死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去想以前发生的事儿，压下心中的惊，起身走向坑边。
只见坑洞比之前更加大了。
不过天太黑了，光线不足，十米深而已，一眼望去深不可测的样子。
‘咔’。
‘咔’。
……
小鬼附着的铲子、锄头等还在下边忙活儿，但声儿已很细，而且不是多么频繁。
“嗯，那是……”
这时穆生瞧出了一点儿端倪，只见底部有一点点白色的东西，很细微。
那是白骨么？
他眯了眯眼，看不太清，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铲子’，问：“那个就是了？”
“是。”
‘铲子’上浮现出了‘鬼语’，道：“我们清理一下，然后就可以了。”
“行。”
穆生点头，心中总算踏实了，对于小鬼也待见了不少，它们并不是传说中的好吃懒做。
坑洞底部，尸骨一点点儿出来了，而边上的牛小翠也发生了变化，神情一点点的恍惚。
最后呆滞在了原地。
穆生也注意到了牛小翠的异样，可以肯定牛小翠的尸骨找到了，不然她也不会有如此神情。
人活着，身体为器，魂入器，方为一体。
这人死了也一样，尸体一样为器，但失去了活性。
他稍等了会，见差不多了，对道：“行了，可以弄出来了，慢一点儿。”
“嗯。”
‘铲子’上‘鬼语’浮现，一字不落的传达，对下方的小伙伴道：“大人说把它弄出来，慢一点儿。”
“是。”
“遵命，大人。”
……
小鬼小心翼翼的又清理了下尸骨的土壤，生怕把尸骨给产出了一道痕迹。
这时一个闲着的小鬼飘入了坑洞，而后附在牛小翠的尸骨上，‘铲子’、‘锄头’等一个个挪开。
下一刻，尸骨动了，‘哗啦啦’的甩掉身上的尘土，坑洞很深，但难不到它。
它以骨架攀爬，尖锐的骨爪插在了土壁中，而后一下又一下的往上攀爬。
一米又一米。
当相距洞口两三米时，穆生才看清了一些。
那是一具略发黄的白骨，身上裹着破烂的布衣，布衣下是白骨，不见一丁点肉。
不过在它的脑袋上还有未**的头发呢。
这也正常，几十年过去，尸身腐烂，早化作了土壤的一部分，而恶臭味也一样挥发了。
如今徒留一具白骨，布衣为无机物，所以还在身上，但也因时间太长而变质。
或许只有头发亦如当初了。
‘喀拉’。
‘咔’。
……
白骨攀爬最后的一米，它上来了，往地上一趟，然后附在上头的小鬼识趣的离开。
一时间，白骨失去了动力，安静不动了。
也就在这时，牛小翠挪动了下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尸骨。
她神情恍惚，嘴唇微微动了动，一点点生气在身上浮现，不再与之前一样死气沉沉。
‘嘀嗒’。
‘嘀嗒’。
……
声儿清晰而静，那是泪落的声音，牛小翠哭了，有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
但泪水并未坠落在地上，而是化作了点点白色的星芒，飞飞扬扬的化在了白骨身上。
她仅有的一点点怨念在消散了。
“……”
穆生不说见多识广，但早先与自个儿师傅遇见过鬼怨消散，不足为奇，在一边静静的不吭声。
他明白牛小翠的怨念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