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琉光如约而至。
那隐元会的人把一卷绢帛放在琉光面前。
“这个只能你一个人看。”
琉光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那卷绢帛,点点头收了起来。
晚上琉光靠在床头翻那卷绢帛。没看多久就把那团布揉起来丢在一边。她按了按额头,下床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件事情她曾在卷宗里看到过。
那是个青梅竹马的悲剧。
朗向江湖心如铁,妾驻渡头不展眉。
他们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
他说我要去外面看看,一直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那女子却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最终他离开,承诺以后会回来娶她。
“我要名扬天下,然后回来娶你。”
“那我等你。”
于是她日复一日的等。可他始终没回来。
而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之后,是否还会留恋最初的那个人呢?她只是一个山村里的村姑而已。而他已经有了财产,有了名望,娶了另一个能帮助他的姑娘。至于曾经的誓言?有了更好的,为什么还要遵守?
可惜的是他没想到姑娘后来入了七秀坊。
她等了他很久都不见他回来。适逢乱世,天下难安,战乱终究祸及姑娘的村子。几经辗转,姑娘被秀坊收留,入了恶人谷,某次出任务的时候见到了他,也见到了如今在他身边言笑晏晏的姑娘。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我等你那么多年,曾经的誓言还在耳边,怎么突然就变成我一个人执着于过去了呢?
于是她以一人之力屠尽他满门。却在看到他家里那个小孩的时候停了手。那正是他们互相许诺的年纪,那时候他们都还什么也没见识到,什么也不懂,就那么轻易的许诺誓言。
她抱着他的尸体说你的儿子我没有杀,我会让他活着,你欠我的,让你的后人,用此生幸福与安稳来换。她闭上眼,虔诚的亲吻他冰冷的双唇,她说从此以后沈哥哥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啦,沈哥哥你看我现在好看吗?沈哥哥我唱支曲子给你听好不好啊?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那天晚上的星星很漂亮,她抱着她的情郎,唱着长干行,唱着唱着哭了。
沈哥哥,你怎能负我啊!!!!!
言说富来归,终究是小渡口,明月楼。
她没能嫁给他。曾经的誓言只有她一个人遵守了,却还是一样的结局。
就算是恶人谷也有恶人谷的规矩。她屠人满门只留一个孩子,谷里将她诛杀后封存了卷宗。琉光出任务前曾看到过。据说她死前一直还一直在问,我到底有没有做错?
琉光还曾感叹过。
她秀坊女儿的确多情,多少人就是栽在这个情字上面。
最著名的当然就是昔年有“无骨惊弦”之称的高绛婷师伯。一双素手为康雪烛所毁,只为雕出他心中的妻子。
琉光把那卷绢帛靠近油灯,看着绢帛在火焰下逐渐消失,有片刻失神。
沈惊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琉光在发呆,他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琉光却扑进他怀里。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正要问,就听见琉光声音闷闷的说“沈惊鸿,你喜不喜欢我?”
要是往常她不会问这种话。他们的身份限制,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何必拿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
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琉光却没等沈惊鸿回答。她问出那句话就站起来,主动亲了沈惊鸿。
她的吻肆意而激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仿佛下一秒两人就会死去,不妨现在抛弃所有狂欢一场。哪管他浮名绊身阵营大义。这一刻他们不过是一对情缘抛却所有在这里做最亲密的事情。
有一刻琉光问他“到底爱是什么?”却不等他回答就圈住他的脖子吻他。一边细碎的亲吻一边说“我听师姐说,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他得到幸福快乐。”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他,那双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仿佛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等所有的激情平复下来,琉光在他旁边睡过去,沈惊鸿才看着琉光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师姐说错了,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令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他的手指划过琉光的额头,为她挑起一缕发丝。
第二天琉光提议去无量山。她听说那里有人送鸡小萌。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养不大那种。沈惊鸿说好。
无量山的风景和瞿塘峡又不一样。虽说都是被水环绕着,瞿塘峡有种天高云阔江天一色的宁静悠远,无量山却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渡口一树繁花在秋天也开出一身洁白的云霞。有渡舟在码头边揽客。琉光同沈惊鸿下了船,在水边的亭子里休息。
琉光当时还兴冲冲的和沈惊鸿八卦,说谷主和少谷主曾来过这里哦,一脸兴奋之色。突然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匆匆喝了几口茶吃了点东西就催着沈惊鸿离开。
“我刚听说这边有个花山节,取得好名次可以看他们九黎族的勇士跳舞。还可以坐孔雀去看风景。”
沈惊鸿看着琉光叽叽喳喳。跟上她的步伐,为她挡开其他人。
走了一段之后突然问她“你愿不愿意随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
琉光停下了步子,她看着沈惊鸿,一心一意只看着他。
她说“沈惊鸿我喜欢你。”
答非所问。
沈惊鸿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能到哪里去呢?谁能保证哪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就算他们走了,那她的师父师兄朋友怎么办?他的朋友队友怎么办?
他们出来已有近两个月了,临近琉光推出来的时限。她刚才在渡口就仿佛看见了熟悉的面容,这才催促沈惊鸿离开。花山节也是她为了分散注意力说的。其实她对九黎族勇士跳舞真没什么兴趣。如果有可能她更想看沈惊鸿跳舞,不过他肯定不会跳的,那就舞个剑啊,舞剑也可以。
想到这里,琉光又扯出一脸笑容说“沈惊鸿我们来比赛嘛,输的人来舞剑啊。”
沈惊鸿挑眉说好。
然后了解了花山节的规则。
“跃马花山争先后?这是要做什么啊?”琉光看着九黎族的主持人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根套马索,好奇的问。
“用这套马索去套规定的马,谁先完成谁就可以去做下一个任务。”
琉光一脸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输的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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