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里头那声音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失了魂似的。
本来已经势在必得几个闯入者闻声一愣,红夜南却马上反应过来,横眉竖眼怒喝道:“听见了没又,你们吓坏我的小美人了!还不快滚,还想怎么样?!”
那几人心有不甘地收了阵势,愤愤甩袖道了声“打扰”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一滴冷汗划过背脊,红夜南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随即长舒一口气,一刹那后松懈下来,掀开床帘调笑道:“没想到你扮起女孩子的声音,还真是炉火纯青。啧啧,平日里在私下练过很多次吧?”
掀开被子的宇文炀此刻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去不看红夜南:“哪里有,我就是随便……随便说了一句,而已……”
他才不要让南儿知道他平日里从青楼回来,总会跟司漱玉嫌弃地模仿青楼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司漱玉常常被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们本就受不了这样的声音,又因为宇文炀的玩笑,他们二人见着有女孩子这样讲话,都会强忍笑意,更别说被那些女子撩拨到了。
见宇文炀支支吾吾的样子,红夜南才不会相信他否认的鬼话,这副样子,完全就是心中有鬼嘛。却也懒得调侃他,只是向宇文炀投去了然于心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堂堂八皇子,怎么可能会在私底下学女子说话呢?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暗笑一声后红夜南却正了正颜色,关切道:“你的伤,到底要不要紧?”话一说出红夜南就后悔了,就算是不要紧,被她刚刚用了气力那么一推,现如今也要紧起来了。
于是她随即便慌忙拉起宇文炀,急切道:“我们快去找大夫,你们皇宫里不是有个什么神医吗?我们找他去!”
宇文炀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这一点小伤哪里需要找神医?我回府用一些金疮药就好了。”看出红夜南眼底里浓浓的关心,神色焦急,小脸也微微涨红的样子,宇文炀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低头抵住红夜南的额头,沉声道:“南儿这是在关心我吗?”
旋即又忍不住满意地笑起来,像是痴了一般:“南儿是在关心我。”
“你……”红夜南本想反抗,可是宇文炀以他的额头抵住她的,他的目光也毫不掩饰地撒进她的眼睛里,红夜南一瞬间竟然怔住了。
她……的确是在关心宇文炀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如此在乎宇文炀了呢?
她红夜南,怎么会喜欢上这个脾气暴躁,小气幼稚的宇文炀?
放在从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呵……红夜南自嘲地笑了笑,毕竟她从前只看人相貌,余下的,她从来都不曾关注过。
或许她的人生重来一次,就是要让她看看,这世上除了美丽的皮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喜欢。
“那你就……回府吧。”红夜南不自然地避开宇文炀的目光,宇文炀清楚地看见红夜南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不由得偷袭似的在她红扑扑的脸上啄了一下:“就听你的。”
说罢他便不舍地放开红夜南,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裳正欲出门。却听见房门突然被“砰”一声打开了,二人震惊不已:难道刚才那些人又折返了?!
一看来着是一个白衣男子,两人才大松一口气。宇文炀捂着胸口不悦道:“司漱玉你要吓死我?进来之前也不会先敲敲敲门?"
无奈地撇撇嘴,司漱玉把门背在身后关上:“我已经敲了好几下,见没人应,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这才进来的。”见两人的面色均是红着,感觉气氛有些异常,司漱玉狐疑道:“你们……怎么了?”
怎么好像……有些心虚的样子……
“我们能有什么事情?正打算去寻你,正好你来了,你们二人便一同回府中去吧。”红夜南连忙抢先解释道,目光迥然地直视司漱玉,强装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回去是要回去的,只不过不急于这一时”,司漱玉不紧不慢地缓声道,眉头忽然一蹙:“八皇子,鬼医给你的解毒方子呢,快拿出来瞧瞧,就你这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别一会儿又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司漱玉竟然敢在南儿面前这样不留情面地损他,宇文炀不禁有些气恼,却因为事关他垂垂危矣的父王,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便乖乖地取出塞在衣带夹层的方子,炫耀似的展开道:“诺,在这呢,你就不能稍微对我信任一点?”
无视宇文炀的孩子气十足的表现,司漱玉松了神色:“好,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府处理一下伤口,给皇上抓药的事情就交给八皇妃吧。”
接过宇文炀递过来的药方,红夜南郑重地点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皇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炀快人快语,抢先就要说道:“鬼医说……”却被司漱玉紧张地抓住了衣袖,皱眉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目光紧张地看向房间外面。
司漱玉是在示意宇文炀应当小心谨慎隔墙有耳,毕竟这些涉及党争的事情,再没有得到强有力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妄自推断。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在朝廷之上、民间之中散播,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平稳。
皇上醒来之后,也极有可能会因此不得安心休养。惩治幕后之人虽然是绝对需要的,但是如今,皇上的暗卫更加重要。
被司漱玉这么一阻挡,宇文炀有些不明所以,眉目中疑问重重。红夜南却是马上明白了司漱玉眼神中蕴含的深意。
现在局势动荡,宇文炀作为宫中第一号被针对的人物,绝对不能犯下祸从口出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