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个丫鬟乱七八糟包在脸上的衣服,红夜南发现事情还真的和她说的一样。
她的额头那块皮肤被撕了一半,挂在了额头上,脸上都是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都干涸了,沾在了脸上。
也怪不得红夜南从井口往下看时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只看到了被剥了一半皮的额头,以及看到了满脸血,就脑补成了一个美人画皮了。
这里也没什么干净的水,红夜南拿着药水,用干净的布块沾着药水给丫鬟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她脸上细小的伤口早已愈合了,抹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额头这块她只能上了些药粉,等她长出新的皮肤,或许这块伤疤就跟着她一辈子了。
但她眼睛那些血迹红夜南却不敢用刺激性的药水洗了,这让丫鬟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追问个不停。
这一切动作都是在黑暗中磕磕碰碰做的,多半靠丫鬟的嘴说的,以及她拉着自己的手来动作,红夜南感觉到她脸上平滑的肌肤,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瞎了?你又没被下毒,估计是被血水糊住了自己吓的!”
红夜南没好气地说,想起自己脑补了她血淋淋的脸上挂着一对眼珠子,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了!
不多时,她们就听到了有人寻找着自己的声音,清合不负众望,总算带着大部分来营救她了。
等众人搬了井上的大石头,两个泥猴爬了上来,柳夫人抱着她就是一阵大哭,丞相也被吓得不轻。
而一脸伤痕的红药差点被人当成井中的厉鬼打死。
等众人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身心俱疲的红夜南才被恩准是沐浴更衣。
然后,又是一场大哭,柳夫人似乎想用眼泪把她给淹没了。
可惜身上的泥洗干净了,不然就不用洗澡了,红夜南无奈地笑了笑,绞尽脑汁说着好话安慰柳夫人。
不多时,丞相带着一个蒙着青纱的丫鬟来到了红夜南的闺房中,从她额头上包着白布的情况上看,这应该是今晚和她共患难的丫鬟。
“小姐,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问了一遍,在丞相后面探手探脑的,一双眼睛溜溜直转,看起来灵活极了。
红夜南摇了摇头,含笑问道:“大夫怎么说,你这疤能去掉吗?”
红药摇了摇头,突然上前,朝红夜南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奴婢谢主人的救命之恩,以后奴婢一家世世代代为小姐的奴婢,愿意为小姐做牛做马!”
红夜南被这丫头逗得笑了起来,也明白她的意思,她身边也确实需要这样忠心耿耿的人。
“起来吧,也无需你做牛做马,你这丫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红夜南笑了笑,让她起身,红药机灵得紧,立即站在一旁为红夜南端茶送水,端的是一派忠心的模样。
“南儿,我已经让人在院中去搜查了,这个人对我们丞相府这么熟悉,我一定让他逃不掉!”
红丞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起了正事。
其实,他也不会多六神无主,只是想着女儿差点被人杀死了,免不了想多跟在女儿的身边,好确定她安全。
红夜南叹息了一声,皱着眉头说:“我有点怀疑桃夭出了危险,如果我没猜错了的话,那口井里的骨灰应该是她的。前日下了一场雨,那井底的淤泥也太厚了些。”
红药打了一个寒噤,脸上细小的伤口也抖动了起来,顿时浑身不舒服起来,觉得皮肤哪里都痒了。
她可是把淤泥涂到了身上了,还用手一捧捧地去抓!
红夜南倒是很镇定,瞪了红药一眼,“你把桃夭的首饰交出来,她那个是金的,应该烧不坏。”
红药苦着脸,抓了头发几下,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又看着众人瞪着她的目光,落不下面子来。
她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白手帕,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这才笑着说道:“小姐,我早就想拿出来了,只是我一时忘了,我还以为是小姐掉的了!”
红夜南接过了白色的手帕,这手帕有些粗糙,做工并不是多好,左下角绣了一丛红色的话,旁边绣了一个“药”字,里面是被擦得闪闪发亮的耳坠。
这是一对蝴蝶金坠,是红夜南赏给桃夭的,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烧得只剩下这一对蝴蝶坠子了,上面的流苏只是普通的铁,被烧没了。
是柳姨娘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被她转手赏给下人了。
那时,她只看到红药的手动了动,似乎将什么东西收了起来,但那个时候她也来不及追究这些,这时才想到了,难免寻问她一番。
清合看了这蝴蝶坠子,立即抽抽噎噎了起来,又看着老爷夫人在场,只咬着唇,蒙着帕子小声地抽噎,肩膀一抖一抖的。
无言的悲哀沁透了全场,柳夫人这时又后怕起来,跟着哭了起来。
第二日,红丞相进宫前,告诉红夜南找到了那人的夜行衣,埋在了竹林之中。
这让丞相府里人人自危,只要是府里的男丁都查了一遍,内院也不准他们来了。
府中还增设了晚上巡逻的人,小厮之间也设立了专门督查的十夫长,浩浩荡荡地查着众人的行踪。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那个黑衣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般,根本不在丞相府中。
红夜南坐在院子中懒懒地晒着太阳,感觉到春天似乎要来到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你说,什么人才需要美人的面皮?”
红夜南看着倚在大树树枝上的沈兰心,冷声问道,目光隐隐有逼迫的意思。
沈兰心在树上把玩着匕首,连目光也不赏给沈兰心,诧异地问:“你不是说是个男人吗?”
红夜南也不委婉了,直接站起身,仰望着沈兰心,声音阴沉,直接问:“你那天在哪里?不是说保护我吗?”
沈兰心这才低头,漫不经心地擦着她珍贵的匕首,抑郁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怀疑我?”
红夜南看了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回了屋,冷冷地甩下一句,“活人的面皮,我说过没用的,最好用你自己的。沈兰心,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会帮你治好你的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