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好气的又踢了他一脚:“说说,你错在什么地方?”
“我……”宇文炀张口,而后抬手挠了挠头,“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儿臣正在喝着酒……三哥就忽然闯进来了。而后,而后好像是,哦,三哥身边的两个侍从死在了儿臣府中。可儿臣身边也死了一个近身服侍的人,父皇……”
宇文瑞看着皇帝面上和缓无奈的脸色,心下有些不安,厉声打断了宇文炀的话:“少装糊涂!你窝藏造反乱党,府中暗道私藏火药!”
“乱党?”宇文炀左右在殿中看了看,而后视线落在宇文瑞身上,“三哥抓乱党,怎么抓到我府中来了?乱党呢?”
皇帝也跟着看宇文瑞。
宇文瑞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威压,又看了一眼表情无辜的宇文炀,咬牙切齿:“不是被你从密道放走了么!”
“我不知道啊。”宇文炀摊手,顿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皇帝,目光巴巴的,一副就等着皇帝给他主持公道的样子。
看着宇文炀的目光,皇帝有些怒其不争,感叹自己这个儿子就这么给自己养废了!
方才,宇文炀是被宇文瑞的两个侍卫给架进皇宫来的,宇文瑞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对着他一一列数宇文炀的罪过。
他一侧头去看自己的八儿子,好嘛,喝的醉醺醺的,怕是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两个侍卫一撒手,他直接席地坐下了。问起他身边的随从在什么地方,怎么让他喝成这个样子,他这才缓过神来一般,和他说自己的随从给炸死了。
那个时候,宇文炀面色惶惶,皇帝怕他这个样子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就让二人全都出去,在外面跪着吹风,清醒了再回来。
现在回来了,还是这么一副没用的样子!就知道惹事,惹了还要跑回来让他给擦屁股?
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宇文炀的目光有些复杂,却又有些受用。
自己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就这么一个傻的,让他怎么舍得责罚?
皇帝走回最上面的位置坐下,对着宇文炀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红夜南看着宇文炀看了自己一眼,而后笑着起身,登登登的就跑上了去,而后在皇帝旁边的椅子坐下。
那个位置是设给太子,或者皇后的,可看着宇文炀的样子,就知道皇帝这么惯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难怪无论那个皇子掌权理政,都把宇文炀视为眼中钉……
红夜南想着这一点,低头侧首看一旁的宇文瑞。
宇文瑞低下了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节处,骨头好似要透出皮肉来了一般。
暗自唏嘘了一口气,上面,皇帝对着宇文炀开口问道:“前几日叫你读的书读了么?”
“读……”宇文炀张了张口,雷声大雨点小的落了一句,“读了一页。”
“你啊!”皇帝看着自己儿子这个德性,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只朝着底下脸色阴暗的宇文瑞瞥了一眼,转回眼神,对着宇文炀谆谆教导:“像这一次,老三向朕举你的罪,你要会替自己辩驳几句,光会认罪有什么用?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出了什么事最多挨一顿责一顿打?”
“父皇说的是。”宇文炀没有一点不服气,稍微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却也打起精神来听皇帝的话,极为濡沫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挥了挥手道:“不早了,你回去吧。后院炸了?你府里,我会让人帮你修整。”
“父皇!”听着皇帝的话,宇文瑞的身子一绷,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的两个人。
抬手指着宇文炀,宇文瑞一字一句:“他早就和太子合谋!太子身边的下人一出事就往他府里跑,他还在……”
“得了。”皇帝手里的折子往下一砸,止住了宇文瑞的话,“太子的事情朕就不心痛吗?我让你清扫叛党,你在做什么?抄太子的家?!那些有牵连的人,一个没抓出来!逮着太子府里一个下人,一个丫鬟在哪儿猫抓老鼠,四处泼脏水泼到你兄弟身上!”
顿了顿,皇帝叹了一口气,道:“朕说过,要你们和睦,你呢?倒不如一个还未嫁入皇家的女子来的维护自家人。你和老八是兄弟,是血脉至亲!”
皇帝这一番话说出了怒意,宇文瑞头触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指节死死怄着地缝。
宇文瑞不用说话,红夜南差不多就能懂他的意思——狗屁血脉至亲,皇帝不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当时的太子也不是他,他怎么就当上的皇帝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就这样,还希望自己的儿子相亲相爱一家人?帝王家,有这种东西么!
可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过一遍,宇文瑞不是个傻子,知道如今皇帝今日偏袒宇文炀是偏袒定了。可他还是不服气,就这么跪着,皇帝也一直就没开口让他起来。
良久,宇文瑞才服了软,咬牙,极不服气的说了一句“是。”
“老八媳妇。”
红夜南愣了好一会儿,看着皇帝一直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那个称呼说的是她,连忙应了一句“臣女在。”
“好好照顾老八,得了,都起来,回去吧。”一句叹息,皇帝疲惫的陷回了那个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跪伏在地上的宇文瑞,神色复杂。
“父皇告辞。”宇文炀扬起了声调,高兴的神色就表露在脸上,走到红夜南身边,牵着她的手退了出去。
一走出门口,红夜南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好似一瞬间松塌了下来,她连忙扶住,这才发现,宇文瑞的脸色极为难看。
“先出宫。”不过一瞬间,宇文炀就站直了身子,绕过长廊,和门外的公公打过招呼,带着红夜南径直离开。
在马车里坐下,宇文炀和红夜南并肩坐着。他的头斜落在红夜南肩上,闭着眼好似假寐,手从出了殿门牵住以后就一直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