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轩承侯府的嫡女。”皇后缓缓地闭眼,睁开,看着宇文辉愣了一下便点了头,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拍着他的手背,“娘给你的,自然是为你好的。”
宇文辉目光略微闪烁了一下。
轩承侯府,他对那个轩承侯还算有点印象,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是不上不下的地位,一副老瘦精干的样子,却是跟着六皇子一派的中立旁观。既没有实权,也没有实干,顶多也就是在中立大臣之中算说得上几句话的。
皇后替他要了轩承侯府的嫡女做皇子妃,怕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那个做太子的大皇兄拉拢人心吧?
话虽如此,可他却不能逆着皇后的意思,只能乖顺的应下,陪着皇后用过了午膳。
皇后替宇文辉下的帖子,下到了丞相府,毫不客气的指了红夜月给四皇子做妾,还随手送了些东西过去。
丞相气的摔了东西。
红夜月倒是回来了一趟,面对着丞相的怒气,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却也不敢逆着说什么。只听着丞相的话在外面跪着,等着傍晚四皇子府的人抬轿子来接她。
红夜南听到这件事情,也有些意外,第一个反应就是——红夜月难不成是真的不长脑子?
竟然做出宁做凤尾,不为鸡头这样的事情来,可四皇子是凤尾吗?怕是连鸡尾都不如!
前世的时候,有一年有个大臣做宴,这位四皇子去了,走的时候就带走了人家府中的几个舞姬。之后又传出过,四皇子府中活活打死过下人的事情……
红夜南看着门外跪着的红夜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从她身边走过。
跟着红夜南身边的照花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红夜南开口道:“小姐,大小姐抬着头看您,眼里都是傲然呢。”
临水也觉得有些好笑,回头看了红夜月一眼,对着照花轻声道:“说不定,人家觉得攀上了四皇子,就能和小姐平起平坐了。”
“不会吧?”照花仿佛被惊吓,嬉笑道,“四皇子妾和八皇子妃?”
“少争几句口舌。”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就要说到丞相面前去了,红夜南止了她们的话。
走进门,看着坐在一边安稳品茶的柳夫人,还有背对着门立着的丞相,红夜南唤了一句“爹娘。”
“南儿。”丞相见着红夜南,面上的怒气散了几分,却还是沉着脸色,手里捏着的纸张拍在了桌案上,“红夜月这个不孝女!”
“好了。”柳夫人拉着红夜南坐下,而后掩了茶盏,“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和我有旧,这帖子差不多的意思看到就好了,其他的话你就当看了就过了吧。”
“我就是气红夜月!”丞相一说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忽然皱了眉头,咳嗽了起来。
柳夫人连忙起身替他顺气,外面的丫鬟也端了一碗药进来,由柳夫人服侍着丞相喝下。
红夜南闻着药味,眉头也蹙起:“这是什么药?”
“头痛眩晕,老毛病了,这药一直在喝,没什么大碍的。”丞相挥了挥手,把药咽下了,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事我也不想再多过问,她既是自己求的,那就去吧。”
柳夫人担忧的看着丞相,对着红夜南略一点头,扶着丞相下去休息了。
“小姐……”临水照花看着红夜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轻言唤了她一句。
“我没事。”红夜南咬着下唇,有些难受。
父母年纪大了,她只想着看红夜月的热闹,却没有想到爹会不会气着。
往前几步,拾起了丞相拍在桌案上的那张帖子捏在手中。红夜南走出门,看着门外还昂首跪着的红夜月,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轻声道:“爹让你嫁的人家,是想你以后相夫教子,一世衣食无忧。”
听着红夜南的话,红夜月蓦然抬起头,眼中的愤恨几乎要迸发出来,咬牙切齿:“说得轻巧,为我好?那你怎么不嫁给那个商贾之子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爹的心太偏了!”红夜月几乎是嘶吼出这句话。
红夜南淡淡道:“你的选择,还不如爹给你定的婚事,你搭上四皇子,想做什么?侧妃之位?”
轻轻地,红夜南把手里的那张婚帖递到红夜月面前,叹了一口气,“四皇子只抬你做妾。”
“什么?”红夜月不敢置信,一把掠过了红夜南手里的东西,匆匆扫了一眼,整张脸上的表情就好似垮塌下来了一般。
看着红夜月好似崩溃了一般的表情,红夜南开口道:“我再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听进去。四皇子眼下愿意抬你做妾,怕也是因为爹是丞相,你还得靠着丞相府才能让四皇子高看你几眼,那就最好不要自断后路。”
红夜南看着红夜月呆呆愣愣的样子,抬步,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却听着背后红夜月忽然开口,一字一句,带着恨意:“红夜南,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什么都是你的,什么好都落在你身上?我也是爹的女儿……”
红夜南只觉得无话可说。
并非什么好都落在她身上,从小到大,她学什么,红夜月也一样是学什么。
若是真要说区别,那就是她的娘柳夫人娘家好,嫁妆丰厚,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这也并非说红夜月的就不好,张姨娘得宠的那段时日,红夜月得丞相的关心也不少。
红夜月恨她,恨张姨娘,怎么就没有想过,这都是她自己作的缘故?
没有再理会红夜月,红夜南自己走自己的路,再没有因为背后的话有任何停顿。
黄昏之时,红夜月是由一抬轿子走侧门进的四皇子府,她有些后悔。自己绣了三年的嫁衣,第一次嫁人是不愿意穿,而这一次,是没资格穿。
一个妾,是不能穿正红的。
印心跟在红夜月身边,看着眼下她们待的这间屋子,轻声道:“还不如小姐的闺房呢,小姐的闺房里全都是夫人挪过来的上好檀木塌和柜子,还有楠木的梳妆台……”
“别说了。”红夜月厉声打断了印心的话,心乱如麻,“你出去,打探一下四皇子府的情况。”
“是。”
印心走了出去,一带上门,红夜月就感觉自己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红夜月迅速侧头,死死盯着屏风后床榻的位置,声音微颤:“是……你吗?”
一瞬间,她竟有想落泪的冲动。
“真有本事啊。”是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好似嗓子的发声部分被撕成了破布,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红夜月身上,带着打量。
红夜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屏风后面,咬唇道:“你去哪儿了?”
“呵。”男子轻嘲了一声,意思很明显,他去什么地方,红夜月还管不着。
“你以后还会帮我吗?”红夜月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有一只布满伤疤的手从床幔之后探出,对着红夜月随意的招了招手。
犹豫了一瞬,红夜月就靠了过去,而后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仰起头。
没有想到红夜月会做出这个举动,男子隔着床幔微微朝着她压下了身子,似是有些意外。
指尖落在红夜月颈上,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细嫩的皮肤,看着她战栗的样子,却是有些赞许,“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变化倒是大,却也说不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