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怎么见了她那么慌慌张张的?
“怎么回事。”红夜南扫了一眼地上洒了的粥,当归,白芍……好多安胎成分的药。
“二小姐。”清欢跪在地上,朝着红夜南磕了好几个头,“二小姐,二小姐……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奴婢下次不敢了……”
红夜南看着一直磕头的清欢,站住了身子,轻声说:“你让我饶你?”
清欢抬起头来,啜泣道:“二小姐,是张姨娘让我下的药!我错了,我要是不做,她们就会把我下药的事情说出去。可清合已经死了,我不想死……”
红夜南蹲下身子,看着清欢因为恐惧瞪大的双眼,有些缓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道:“清欢只是送官了,谁说她死了?”
“是……张姨娘,和大小姐……”清欢支支吾吾。
红夜南站起身来,却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半点都没有要再理会跪在地上的清欢的意思。
“小姐!”清欢喊了一句,膝行着想拖住红夜南的脚步。然而红夜南的动作更快,根本没有给清欢缠上的机会,脚步一转,朝着柳夫人的院子里去。
清欢自然不敢再跟。眼睁睁看着红夜南走进了柳夫人的院子,打了一个寒颤,拔腿就往张姨娘院子里跑。
“夜南?”柳夫人忽然见着红夜南进门,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脸色,缓缓的蹙眉,“出什么事了?”
“我撞上了清欢。”红夜南贴着柳夫人坐下,头贴着她的手臂,闭眼缓和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娘,清欢说毒是她下的,清合死了。”
柳夫人拍着红夜南手背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握紧了她的手腕,“那这个丫鬟也留不得了,你就让临水照花跟着你,别再让不信任的人近身!”
“娘。”红夜南看着柳夫人,眼中透着些许不敢置信,过了一会儿,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娘你明知道,真正想害我的人是张姨娘。然而这次也是,上次也是,不过是抓几个丫鬟顶了罪……”
红夜南看着柳夫人愧疚的表情,有些说不下去,良久,才轻轻地开口,“爹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张姨娘吗?”
“不是这么回事。”
柳夫人轻拍着红夜南的手,目光透过窗棂看出去,思绪也似乎跟着一起拉远,“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他……是娶过妻的,只不过他的妻子病逝,你爹上京殿试,考取了探花。我就是那个时候嫁给了你爹为妻,再过了两年生下了你。”
“那张氏……”
“张姨娘是在你三岁的时候带着红夜月来投奔的,她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说是你爹的女儿。她是你爹病逝妻子的妹妹,来求一方庇护。”
柳夫人握着红夜南的手,悠悠叹了一口气,“你爹纳柳姨娘,是想让她好好抚养红夜月,毕竟那个时候红夜月也差不多知事了,不好让她再认一个娘。柳姨娘求之不得,我也点了头,知道你爹怕是把对亡妻的愧疚,都落在红月夜和柳姨娘身上了。”
红夜南看着柳夫人平静的面容,张了张口,忽然问道:“娘……你为什么要同意?”
她爹那个时候不过是愧疚,又不是喜欢柳姨娘,非要纳妾!
“你爹那个时候说,只这一次,他不会再纳妾了。”柳夫人看着红夜南,眼中似有些歉疚,“你爹也的确说到做到,除了柳姨娘,府里再没有纳过妾。”
可府中,只有红夜南和红夜月两个姑娘,而且还都要嫁人了。
“我生你的时候年纪不大,伤了根本,很难再有子嗣。”柳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你爹想要个儿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红夜南从自己娘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想着清欢端着的那碗药粥,张了张口:“张氏……”
“张姨娘被诊出喜脉了。”
只一句话,红夜南哑然。
“好在张姨娘这一胎生出来,你差不多也该嫁入八皇子府,我也放心很多。”柳夫人轻轻地笑了笑,看着红夜南皱起的眉头,安抚,“娘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什么好忧扰的,府中多个孩子也热闹。”
听着柳夫人的话,红夜南恍惚有些回过神来,自家娘亲怕是想张姨娘这一胎生出来,放在自己身边记养着。张姨娘把红夜月教养成现在这样,丞相肯定也清楚,这样一来……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可即使是这样,柳夫人养着别人的孩子,心里就不难过么?
抬手环着柳夫人的腰际,红夜南闷闷的出声:“柳氏会同意把孩子养在娘这儿么?”
柳夫人揉了揉红夜南的发丝,说道:“她若是想自己儿子有出息,而不只是个庶子,就一定会点头。”
“要是养出个白眼狼怎么办?”红夜南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柳夫人。
“那也是十五六年之后的事情了。”柳夫人的目光悠远,沉稳,让红夜南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安稳下来,没有再说话。
从柳夫人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红夜南就看到了跪在门外的清欢。
眼中一掠而过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却只是看着迎出来的临水照花点了点头,而后视线落在清欢身上,淡淡道:“你既然不想跟在我身边服侍,那就走吧,你的死契我让人交给张姨娘。”
清欢哀哀的唤了一声“二小姐”,却是磕了几个响头,却没有起身。
红夜南知道,清欢端着张姨娘得药粥到自己面前来,也就是告诉自己,她已经是张氏的人了。而自己只要有点脾气,便知道这是个叛主的丫鬟,定然不会再留在自己身边。
清欢想要做什么?只可能是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然而张姨娘,会给清欢好出路?
红夜南摆了摆手,照花极有眼色的从屋子里找出了红夜南箱子里的压着的,清欢的死契。朝着跪在地上的清欢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要朝着外院管家婆子所在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