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三妻四妾……”皇帝皱了皱眉头,“算不得委屈,大不了最后让老八纳个妾就是了。”
“皇上真是这么想的?”宇文慈无话可说,忽然搁了茶盏往外走。
听弦跟了上去,她甚至有些追不上宇文慈的脚步,却又不敢出声。
宇文慈就这么疾走了一段,最后步子倏然一停,站在莲池边,紧握着扶栏,把胸口堵着的这口气一点一点的压下去,却是极怒的砸了一下扶栏,“蠢货!气死我了。”
“公主……”听弦有些无奈,“不是说咋们不管八皇子妃这事么?”
“我本来也就是想过来看看,宇文炀跪在殿外带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德行,结果看到了一时没忍住。”宇文慈顿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是有些下不去,挥了挥手,“你也看清了那月白长什么样了吧?去查查,十有八九是梁国那小公主没跑了。”
宇文慈的话声越来越冷,听弦应了一声,有些无奈。
红夜南回府以后,面对的,便是红相更为冷硬的面容。
顿了一下,红夜南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疲惫,轻声唤了一声:“爹。”
“你去哪儿了?”红承恩面上的冷硬稍微收敛了几分,见着红夜南眉眼之间的疲惫,也是一愣,而后叹了一口气,“皇城如今都在说……”
未出口的话顿了一下,而后对着红夜南轻声道,“这事不用你管,为父自去宫中向圣上问个说法!你也别去八皇子府了!”
“爹。”红夜南停滞了一会儿,而后轻声道,“女儿方才入宫了一趟,见到了八皇子和,他带回来的那个人。”
只不过一瞬,红夜南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欺人太甚!”红承恩眼中的怒意无论如何都掩不下去,拍了拍红夜南的肩膀,把她交给身后面带忧色的柳夫人便往外走,像是要入宫去。
可未待红承恩踏出门,宣旨的太监却是先一步踏入了红府,见着红承恩他们都齐聚着,愣了一下,却是展开了手中的长卷,捏着嗓子念着。
念的什么,红夜南已经记不清听不见了,她只牢牢记着第一句,“八皇子,有意与红府嫡二小姐和离……”
和离。
红夜南起身,先一步接过了和离书,握在手中,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睫,“是,谢主隆恩。”
情之一字,到底是凉薄,前世是,重来一世还是如此。
只不过这一世比之上一世,已经好了很多了,不是么?
红夜南闭眼,一点一点的平静,也是一点一点的心如死灰。
人总是不能太过贪心的,她也有那些可以回忆的美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南儿……”柳夫人有些担忧的握着红夜南的手。
“我没事。”红夜南深呼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把和离书捏在手中牢牢握住,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红夜南回到了自己出阁前的院子,屋子里的摆设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偶尔醒来的时候,红夜南会忽然想起自己出嫁前一日在梳妆镜前,娘替她绾发,父亲背她出门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恍若昨日,而眼下看来,却好像是什么都结束了的样子。红夜南有些难言的难受,过了许久都还未缓过神来,只偏了偏头,望着窗外的弧光,眼中的光彩黯然。
“主子。”飞燕在门外并未抬步进来,却是轻声道,“漱玉公子来了……主子可要见他?”
司漱玉?
红夜南顿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引他去前厅吧,我换了衣裳过去。”
再见到司漱玉的时候,红夜南险些认不出来面前的人。他换下了身上一向素淡颜色的衣衫,墨色的长发和黑色的衣衫融在一起,手中的折扇也换做了同样的黑色。
“司漱玉?”红夜南唤了他一声,司漱玉转过头来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红夜南习以为常的淡淡笑意,眼底却已是红夜南看不透的深不见底了。
“你的变化很大。”不过隔了二三十日未见而已,以往也并非没有那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的日子,可红夜南就是感觉时间好似是过去了很久。
司漱玉见着红夜南,面上的冷硬到底是没继续绷住,依旧维持着他快要忘记的淡淡柔和,“夜南,我入朝为官了,本是准备等到明年殿试,可……我发现我还是等不了,时不待我。”
“怎么忽然想起要入朝为官?”红夜南和司漱玉维持着不远不及的距离,以往她并不觉得这样会和司漱玉疏远,而如今,红夜南觉得他们之间好似是隔着什么,就像是分别在不可跨越的两端。
“觉得……庸庸碌碌够了吧。”司漱玉勾了勾唇角,“我入了刑部,日后要在外面走动的日子怕就少了,司家……如今也不在了,我也不用顾忌着要回家的事情了,挺好。”
刑部?
红夜南这一回是真的没想到,司漱玉这个性子,在她看来,就算是入朝为官,也就是和他兄长一样入朝做个文官闲职。
刑部……
“宇文炀……”司漱玉试着在红夜南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见她依旧是淡淡的听着,面上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顿了一下,到底是把话继续说完整了,“我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伴读了,他给我的印信,我也都全部给了飞燕,让她替我交还给宇文炀。”
“嗯。”红夜南轻轻地应了一声,在心下提醒自己,这件事情,已经和她无关了。
“夜南,你日后还有什么打算?”司漱玉很轻的为问了一句,看着红夜南眼角的淡淡迷茫,一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太过着急问出这个问题。
只不过是一瞬间,司漱玉顿了顿,而后开口道,“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去一趟漠北?我要到那边去查一桩事情,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就当是散散心……”
司漱玉的话未说完,红夜南却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偏了偏头,轻声道,“是不是宇文炀要娶正妃了?”
想着红丞相勒令她这段时日都不能出门,想来……不全是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有这件事?
听着红夜南的话,司漱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不全是,但也是怕你看了心里不舒服,不如出去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