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楚尧却是轻笑了一声,淡淡的皱了皱眉头,觉得是否是自己想多了,毕竟,红夜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提前便知道葛太医是他的人,又更无法把控葛太医将她带到这里……
葛太医,楚尧最为清楚,因为后者自幼便是母妃身边的人,之后母妃身殒,葛太医也依旧忠心耿耿,处处帮了他不少。
此人,算得上是个正派的人,一直便是有几分自傲,年纪大了,更是有几分倚老卖老,可也懂得分寸,未越过主子,楚尧也并未如何在意。
而且,葛太医算得上是个颇为正派的人物,身边还跟着几个徒弟,或是因为无子无女,所以颇为照顾小辈,到了这把年纪,自然也没了多少贪欲,可度量却是有几分小……
楚尧忽然想到,红夜南由葛太医带到他面前,而后又让葛太医独自离去,难免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意味。
葛太医在太医院颇有几分威信,毕竟医术高明又是太医院的老人,这么一来,红夜南若是再去太医院,或会受些许不平。
“来人。”楚尧唤了一声,见着有人跪在自己面前,却又怔了怔,而后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开口,“去葛太医哪儿走一趟,和他说红夜南如今动不得,让他……”
楚尧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带过去,葛太医就是没气,也会被他这番话激起怒意。
然而,想到红夜南对着他寸步不让,到最后也不愿意吐露她到底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白日不显人前的法子,还有胆子向他讨一个要求,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便是冷哼了一声,“去吧。”
就是葛太医有意为难红夜南,也便就让他为难去吧,总之也怪不到他身上……
红夜南在想楚尧的毒,她虽是知晓,然而若是要说十全的把握能治好楚尧,却是没有的。
因为不只是解毒而已,楚尧脸上出现的黑色暗纹,是毒发带来的后遗症。
就像是摔一跤,伤口愈合,可是却会留下一个疤痕,有的人很快便恢复的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而有的人幼时摔伤的,一直到成年都还是会留下一个印记。
只不过,红夜南既然敢应下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分寸,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治!
然而,她所说的,能带着楚尧出宫不显于人前,却又是另一件,既定……立刻要发生的事情了。
略微舒展了一下身子,红夜南带着几分困乏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去的时候多了,红夜南就算是闭着眼睛,差不多都能找得到太医院的路,却是在绕过一扇门的时候,忽然见者有一个药童冒冒失失的朝着她撞过来。
红夜南抬手,一只手按在童子的肩头,另一只手一扶,抓住了童子手中端着的铜盆,略微眯起了几分眼睛,声音轻缓,“当心。”
“红姑娘,我,我……”童子身若筛糠,有几分胆颤的往后退。
见着面前人的样子,红夜南的眸光略冷,方才,这童子分明是远远瞧见了她,而后就低着头一头朝着这边撞过来……而且,人若是要绊倒,手里还端着东西,下一瞬见,应该是松了手,而不是抬手,像是要将手中铜盆之中的水给泼出去。
红夜南见着手下的童子挣扎,落在他肩头的手却是倏然松开。
童子没想到红夜南竟会就这么放开手,“哎呀”了一声,端着铜盆后退了好些步,左脚绊了右脚,忽然朝后一摔,手里的铜盆也打翻,铜盆里的水就这么照着童子身上泼了一身。
红夜南抱臂,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个童子面上的表情从惊恐转为欲哭无泪的样子,而后不等她开口,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咕噜就朝着太医院里跑。
“站住!”红夜南还没弄清楚是谁做的恶作剧,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走。
脚尖一点,红夜南提起几分内力,稳稳跃到童子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却是见着童子眼眸一亮,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对着红夜南身后喊,“主子!”
“诈我?”红夜南没那么容易被骗到,一只手按在了童子肩头,还没有多少力道,就见着童子忽然对着她跪了下来。
“放开药童。”红夜南听着背后熟悉的声音,本就有几分紧蹙的眉头越发皱紧,回过头去,看着背后的葛老还有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再看着自己面前浑身湿透在冷风中簌簌发抖跪着的童子,到底是松开了落在童子身上的手,回转了身子,对着葛老点了点头。
还未等红夜南开口,原本好好跪在地上的童子却是忽然开口,“大人,我好好地端着水盆出去倒水,可这位……却是忽然拦住了我的去路,我要走,她还不让,还推了我一把……我急着跑回去,她还不让我走!”
所谓恶人先告状,红夜南倒是认识了几分,目光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往委屈开口的童子身上看,而是定定的瞧着葛老。
她来太医院,并未如何表露身份,只不过是一开始便和葛老接触,由葛老引进太医院和众太医认识。
“红姑娘,我原本见着你也不该是如此欺横之人啊?”有太医见着此情此景,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
葛老被红夜南看的有几分不适,恰好微微别开了头接话,“红姑娘如今可是大皇子面前红人,不过是个小小药童,欺了不就欺了?”
大皇子面前红人……?
一众太医瞧着红夜南,似有几分反应不过来,这姑娘,原不是葛太医家来的外戚么?怎么又成了大皇子的人?
再者,一直以来,大皇子若是身有不适,来太医院,请的都是葛太医……
这关系,几个老太医到底是绕不透,也不想知道太多,看着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童子也有几分可怜,也便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是谁的药童?若是再不下去换了衣裳,可就要入了寒气了。”
“我……”童子带着几分可怜的瞧向葛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