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南抬手狠狠的按着头侧低下头去,想努力的将这一幕从自己的脑海之中驱逐出去。
“红夜南?”楚尧见着红夜南有些不对劲的反应,下意识的抬手过去叩住红夜南的手腕。
然而下一瞬,马车却倏然一停,外面好似是一片慌乱,还有刀剑相接之声。
红夜南有些涣散的瞳孔也总于一点一点的收拢了眸光,微微用力,挣脱了楚尧的手,皱了皱眉头,听着外面的动静,有几分紧张,“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别出去就是。”相仿的事情,楚尧经历过很多次了,无非就是刺杀或者是劫匪。见着红夜南好似心神不宁的样子,楚尧张了张口,“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外面那些人可以处理。”
“嗯。”红夜南的眼中一片慌乱,只能闭了闭眼睛,将心一丝一毫的沉下来,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梁狐如呢?”
她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响,却没有听到梁狐如的声音,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担心。
“的确……”听着红夜南的话,楚尧顿了一下,却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停了几分,犹豫了一瞬,却是红夜南先一步掀起了几分车帘朝着外面看出去,意料之中的,是满地的鲜血,意料之外的,是她看到了收剑回首看过来的人。
“楚暮俨……”红夜南顿了一下,而后跳下马车,却是见着后者脸色一凝,跃过来一把叩住她的手,“你下来做什么?没看到外面很危险吗!”
“楚王。”红夜南垂首看了看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自然是来寻你的,而且,若是我不来,你们怕就是危险了。”
顺着楚暮俨的话,红夜南侧头看出去,见着满地的尸首,顿了顿,皱起了眉头。
梁国的来使本就不多,如今只剩下三四个,而最让她担忧的,是梁狐如被人护着,好似是失去了意识。
“松手,我过去看看。”红夜南跃下马车,踏着一地的血迹,却是朝着梁狐如走了过去。
“夜南……”楚暮俨想提醒她外面太脏,却见着红夜南面色不改的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旁边绕过去,走到了梁狐如身边蹲下身子。
“红……姑娘?”梁狐如身边的人还带着几分戒备,看着红夜南走过来也有几分发愣。
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也都知道红夜南是楚太子身边的大夫,眼下梁狐如受伤,他们连忙让开身子让红夜南接近。
红夜南垂手落在梁狐如的手腕上,一边望向了梁狐如后背的那支箭矢。从后心上三寸……差一点,就能要了梁狐如的命。
人还有气,红夜南略微松了一口气,语气不断地让人准备要用的东西。
她就在原地替梁狐如取了箭,包扎了伤口,简单擦洗了梁狐如身上的血迹,让人小心翼翼的将梁狐如送上马车去。
此事一了啊,红夜南从地上站起来,身子一晃。
幸好楚暮俨在旁边,抬手扶住了她。
“多谢……”红夜南转过头去,看着楚暮俨的脸,侧了侧头,“皇上,你……”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楚暮俨看着红夜南手心的血迹和衣摆血污和淤泥混在一起的污秽,皱了皱眉头。
“失礼。”红夜南顺着楚暮俨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满是血的手,以为楚暮俨介意,连忙想将手抽回。
“别慌。”楚暮俨叹了一口气,薛姜早有准备的递过来一块沾了水的帕子。
楚暮俨替红夜南擦了手,而后扫了一眼身侧的狼藉,却也松了红夜南的手,缓声,“你和我来。”
红夜南有几分不明,却是下意识的朝着梁狐如的马车看了一眼。
“你不必担心他,我让人去找大夫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照料梁十四公子的伤势。”
楚暮俨这么说,红夜南迟疑着点了点头,跟着楚暮俨上了原来的马车,这才反应过来楚尧还在马车之中,而且……
倏然反应过来这一点,红夜南便看着楚暮俨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带着幕遮的楚尧身上。
没想到楚尧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戴上幕遮……
红夜南有几分哭笑不得,却又绷着一根弦。
“你的脸……”楚暮俨的目力极好,扫了楚尧一眼,便透过幕遮的薄纱看出了几分端倪。
楚尧的身子一瞬间紧绷,抿紧了唇线:“父皇……”
“取下来。”楚暮俨的语气略沉。
楚尧定了一下,却到底是缓缓抬手,将幕遮摘了下来。
楚暮俨看清楚尧脸上印记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头。
楚尧的一颗心往下沉,却听着楚暮俨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你答应大皇子的事情?”
这句话,很显然不是对着楚尧说的。
红夜南顿了顿,到底是点了头,“是,太子中过毒,这是后遗症,我答应了太子,替他治好。”
“所以你撺掇他去梁国,顺便也想,若是我不愿意放你出宫,你便借太子的手想法子出宫回玉国去?”楚暮俨望着红夜南,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
红夜南听着他的话,略微顿了顿,却到底是应了,“是。”
她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楚暮俨一路几乎是不容拒绝的将她带回南楚,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又会毫不犹豫的放她走。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不该放你走。”楚暮俨对着红夜南,很轻缓的吐出这句话,红夜南倏然抬起头来,却见着楚暮俨对着楚尧挥了挥手,让后者下马车去。
楚尧见着楚暮俨的动作也是一愣,没有想到后者根本就不如何在意他面上的印记,微怔,看了红夜南一眼,到底是下了马车。
然而红夜南对着楚暮俨说出的这句话,也是有些发愣,缓慢的闭眼,而后睁开,“皇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玉国的时候,你的……爹娘,对你可好?”楚暮俨望着红夜南,很轻的问出这句话来。
红夜南愣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爹娘对我……一直很好,家中无男嗣,爹的心思只在娘和两个女儿身上,我是唯一的嫡女,娘对我一直关切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