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炀问的直接,连本来要先开口的梁国国君都堵住了,顿了顿,梁国国君方才施施然的开口,“此为南楚的使臣。”
说完这句话,梁国国君又转向红夜南,轻轻地颔首点头,唇角带笑,“这位是玉国的八皇子,我梁国的十一公主顽劣,出宫游历到了玉国,据说还是被八皇子救起?”
梁国国君的目光扫过去,宇文炀却是摇了摇头,却又好似是因为梁国国君提起此事,方才一瞬间里起来的气势略微低了几分,“并非是我救了十一公主,而是……十一公主无意之间救了我一命,我原本还打算娶公主为妻,却不想……”
这件事情,在场的所有人,或许都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宇文炀皱眉的样子,梁国国君似也思及了什么,笑了笑,并未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开了话题,看向了红夜南,有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梁狐如的肩头,轻声道,“我这个弟弟,也是顽劣的很,南楚使臣大人来梁国的路上,可是遭遇了不小的变数啊……”
红夜南抬起眼来,看向梁狐如,却见着后者低垂着头,几乎要低垂到了地上,隐没在桌案后的半个身子,似乎是有些发颤……?
张了张口,红夜南定定的看着梁狐如哪一处,过了许久才皱了皱眉头,开口道,“的确,被十四公子所救。”
“何止是救?”梁国国君的手顺着梁狐如的颈侧顺到脸色轻抚,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弟弟,虽说从小胡闹,可从未让我如此担心过,他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杀的却是楚国的太子,这让我极为堪忧。”
梁国国君起身,从梁狐如的面前走过,却是走到了红夜南的面前,细细看了看她的脸,面上展开一个笑,“果然是红颜绝色,也难怪阿如念念不忘,辗转反侧,就是受着皮开肉绽之苦,念得还是你的名字。”
“阿姐”矮案之后的人倏然抬起头来出声,声音有几分低哑。
梁国国君轻笑,红夜南却是有几分未明,“什么……皮开肉绽之苦?”
听着红夜南的疑惑,梁棠也是一愣,而后回头看了梁狐如一眼,忽然笑出声来,“他竟未告诉你?竟然不说?我原本以为,他在床榻之上养了那么多日的伤,一能站起来就往外跑,还是向你诉苦去了,却不想他竟是蠢的只字未提?”
梁棠立在红夜南身侧,微微矮下身子去,红夜南嗅到几分不知道是何花的恬淡香气散落到她身侧,而后便是梁棠轻轻柔柔的话,“要知道,我这个幼弟,从小稍微受些委屈便向着身边的人诉苦,小时候稍微磕碰着一点儿就能喊上一天的痛,如今却是不怕了。”
梁棠的声音很轻,好似真的只是过来和红夜南说几句私下的话而已,红夜南还未回过神来,就见着梁棠已经起身回到了首位,微微抬举起手中的酒尊,“来者是客,南楚使臣,八皇子,朕敬你们一杯。”
梁棠举杯一饮而尽,红夜南略微顿了一下,却也还是拿起了面前的酒尊,稍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梁棠先发制人,而且张口不提附属国又或者是结盟之事,若是红夜南真的与宇文炀不识,怕是此刻便要互相猜度对方是不是也是和自己同一个目的,而自己要不要出手了。
红夜南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却是抑制不住的朝着高位之上的梁狐如看了过去。梁狐如的脸色真的极差……苍白的好似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红夜南是医者,自然能看得出来,梁狐如眼下,好似是失血过多,还有……痛成这样?
而且,自始至终,梁狐如都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未动,就算是梁棠方才的话让他激动了片刻,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未站起来。
梁狐如害怕梁棠,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红夜南脑海之中一晃而过这个念头,却又觉得不应该。
因为在梁狐如的话中,他一直都对这个长姐极为亲近,而且,若是他真的恐惧的不敢站起来,那那个时候就不会有胆子开口喝止梁棠的话。
红夜南想不明白,便只能将心思沉下来,想着一会儿找梁狐如问个清楚。
看着红夜南一直落在梁狐如身上的视线,宇文炀的目光彻底冷了下去。
梁棠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人,此刻心下也是暗笑,只当这两个人皆是被她梁国的人牵制的死死的。
只不过,眼眸垂下,看着身边紧咬牙关强忍疼痛的梁狐如,梁棠垂下手去,轻轻地抚着梁狐如的后背,眼中有几分心疼,“不是早就说过,别逆着我的意思,你便是听不进去?”
“阿姐……”梁狐如此刻眼神都稍微有几分涣散了,却又被疼痛强行拽回了意识。
“要不要我让人将你抬下去?”梁棠拍抚着梁狐如的手收了回来,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知道梁狐如在路上因为一个女子杀了南楚太子的消息,她简直想杀死他,却又舍不得,想着该如何保下他。却未想到,他救下的这个女子,似是有几分特别,梁国太子死了,她竟直接成了南楚的使臣,南楚皇半点儿都没有与之计较的意思。二人一回来,梁棠便知晓,自家幼弟心之所系,皆在这个女子身上了。
他们梁国的人,都很喜欢外人……
梁国的男子向来娇娇柔柔,看着就让人提不起劲,不似外面的男子,高大威严;梁国的女子太过傲气,更是“三妻四妾”,不似外面的女子,百依百顺,而且只嫁一个男子。
很早之前,梁国出了一个雪妃便是如此,而跑出去的十一公主也是如此,眼下……她最宠爱的幼弟也是如此。
梁棠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
他冲动,一剑杀了南楚太子之事,南楚皇表面不计较,梁棠却不觉得自己当真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将梁狐如送去了刑堂,一夜鞭挞,拿药吊着,既不能轻罚,也不能让梁狐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