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轩承侯的子侄。”沈竹风既然已经把人带到了这里,自然没有继续隐瞒什么的意思。从一开始,他们也没有去刻意隐瞒,只不过是红夜南认为而已……
“坐。”
闻光之在轩承侯府,和在天奇阁中,好似并无什么不同一般,桌案上依旧是密密匝匝的竹简,手边也依旧是薄酒折扇。
只不过,比之上次红夜南见到闻光之的时候,后者……好似看上去没有了那种病弱的感觉,然而眉眼之间却依旧是夹着几分羸弱的乏意。
红夜南看着面前的人,微微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红夜南到底是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闻光之,轻声道:“皇后一事……”
很多事情,或许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看着闻光之那双眼睛,还有他身边立着的沈竹风,红夜南就知道,很多事情,就像是红丞相说的那样,并不需要知道的那么透彻,因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过就是徒增烦扰而已。
“是。”明明红夜南的话都还未问完,闻光之却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了答案,看着红夜南有些失神的眼眸,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分明我只不过是个江湖中人,却要干涉宫中的事情,还将手伸到了皇上的宠妃,还有皇后的身上。”
红夜南没有说话。闻光之叹了一口气,“轩承侯府,本就是朝堂中人,大臣将家中女儿送入宫中,便是将手伸入了皇宫后院,既然如此,我不过是要捧一个能被轩承侯府所控制的宠妃登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呢?”
闻光之静静地望着红夜南,“皇权之争,轩承侯府纵然能不卷入其中,却也不能确定,最后会不会因此就和司家一般没落下去,我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红夜南,你并不能说服我站在八皇子背后,我现下虽然还未确定要追随哪一位皇子,可一旦我下定了决心,便不会更改,也就是说,我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八皇子的敌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闻光之摊了摊手,“红夜南,就算是如此,你还要继续和我为友吗?就算我日后会对付八皇子,会对付你,你依旧不会改变你如今的想法?嗯?”
“我……”红夜南眼中有些迷惘的情绪,她不知道,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在到时候,和如今一样……说和闻光之是友非敌。
“为什么……不能是宇文炀?”红夜南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为何,她有几分不明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是宇文炀?
“我只不过是说,或许不是八皇子,可如今,八皇子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看得上眼,以至于扶持他登基。”闻光之叹了一口气,“倒是司家……司老爷子最后的那一卦,让我有些介意,我也想知道,司家这一次的决定,会不会是对的,毕竟,他们已经错了一次,把司家折腾到远离京城告老还乡了。”
闻光之皱起眉头来,过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看着面前的红夜南,勾了勾唇角,“无论如何,你也不愿意想着……放弃宇文炀吗?要知道,若是他不能走到最后,就会和丧家之犬一般,被驱逐出京,而,能不能活到封地,还是个谜。”
闻光之仿佛能够看到以后一般,唇角挂着清浅的微笑,看着红夜南不悦的表情,拂袖,“你若是来这一趟只为了问我皇后的事情,那我眼下已经告诉了你答案,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便让沈竹风送你出府吧,日后……轩承侯府,不要再来了。”
红夜南怔了一下,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赶。
垂下眼睫,红夜南到底是起身离开,沈竹风送了一段,而后回到了闻光之身边,看着他面前摊开,却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的竹简,沈竹风叹了一口气,“何必?若是真的等到宇文炀失败的那一日,她或许就学会知难而退了……”
“何必?”闻光之抬眼看着沈竹风,一字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比如……在梁国,红夜南和宇文炀互发婚誓!”
听着闻光之的话,沈竹风微怔,而后轻啧了一声,“你竟然知道了,看你的反应……似是亲眼见到了?”
沈竹风说这话的时候,见着闻光之的面色一寸一寸的沉下去,最后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情绪尽数压下,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没有想到……也不明白,宇文炀到底是要做什么,若是喜欢红夜南,为何不护住她!可若是不喜,那为何又要做这样的事情……明明……却到底是又被他拉了回去。”
闻光之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去,却到底是捏断了手中折扇的扇骨。
随手将扇子拍在桌案上,闻光之抬手按上眉心,“这些日子……她怎么样了?四皇子那边,应该没有出什么差池吧?”
“嗯。”沈竹风听着闻光之提起那人,唇角勾了勾,“宁柔然向来就是有本事的,四皇子寻了鬼医给她‘看病’险些就把她戳穿了,好在……鬼医有意帮着她几分,也算是她运气好。”
“自作主张。”闻光之一字一句,有些疲乏,“之前我便说过,宁柔然是个多心的,原以为有毒药牵制她会安分几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要试着敲打她几分,省的她失了分寸。”
“我去?”沈竹风唇角带笑,想来,他好似也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宁柔然了。
好似……就是从那一日宴席开始,他便开始跟着闻光之四处走动,没有空闲回去四皇子府哪儿盯梢,也不知道宁柔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去吧。”闻光之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回来了,在玉国,很多事情闻光之找得到更多合适的人去做,不一定要用到沈竹风,之前一直都是这样。他也知道,沈竹风并不乐意做这些琐碎的事情,让他去什么地方跑一趟带什么东西回来,不如让他去杀人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