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遵鬼医的嘱咐了。”宇文辉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眼,将下颌贴在宁柔然的额头,深深的将人拥入怀中,“你是我的。”
“是。”宁柔然不置可否,不接受,亦不拒绝,好似就这么等着宇文辉的下一步动作一般。
然而宇文辉睁开眼看了看她,尤其是她不带一丝情动的澄澈眼眸,倒映着自己,宇文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比狼狈。下一瞬,宇文辉便推开了宁柔然,闭了闭眼,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息,抬步从宁柔然的院子里走了出去。
宇文辉离开了,而宁柔然却还躺在榻上,展开双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睫。
她知道,就算表面看起来是如何的平静,可到底,她和宇文辉指尖,还是划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他在沟壑的那头转身离开,她不能追上去,甚至不能跨过那道沟壑,只能在这里,只能在这里……
长出了一口气,宁柔然抬手,用力的按着眉心,视线触及桌案之上沈竹风留下来的那个小瓷瓶。这是解药。每个月,她都必须从轩承侯府得到这么一瓶解药。无比艰难的起身,宁柔然将那瓶解药纳入手心,而后打开了床头的匣子,里面有一个大的瓷瓶。
宁柔然一如往日的将那一粒解药倒入大瓷瓶中。细细的看,大的瓷瓶里已经积攒了十几颗解药。将东西收好,宁柔然捏着那个空的瓷瓶,无比悲戚的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将瓷瓶用力的丢进了床底,扯过了一旁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肩头,朝着鬼医的屋子走去。
鬼医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见着宁柔然一个人走过来,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我这里只有抑制的药物……可这抑制的药物亦会上瘾,比你中的那种毒更难解,何必……”
“麻烦了。”宁柔然对着鬼医摊开了一双白皙的手。
鬼医顿了顿,到底是将一瓶药递给了宁柔然,叮嘱,“里面有十颗,之前给你用来护心脉的药……和这个一起服用,一日一粒,熬过毒发那几日就没事了。”
“我知道。”宁柔然低垂下眼睫,准备离开。
“宁姑娘,你可知道,你从我这里拿到的这种药服用的越多……你毒发发作的时日也越长?最起初,你不服用解药,不过是毒发两三日,而眼下,已经是八九日了,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或许会日日痛苦,连服用了解药也无用吧?”宁柔然轻缓的眨眼,眼睫随着她的动作掀起一个极其清浅的弧度,一双极为精致的明眸带着笑意,“我乐意的。”
鬼医不好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宁柔然却是微微张了张口,而后轻声道:“沈竹风近日来过,想来公子也回来了,您的徒弟……”
“她也回来了,已经传信给我,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鬼医并不愿和宁柔然多说红夜南的事情。
宁柔然自然知晓,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见着鬼医挥手,也就退出了屋子。然而,一出门,宁柔然便看见了立在门外的宇文辉。后者看着宁柔然手中的药,沉下了眸色,“这是什么?”
“……我的药。”宁柔然抬了抬眼睫,任由宇文辉夺走了她手中的瓷瓶,而后随手丢给身后的人。
宇文辉身后跟着的男子接过了瓷瓶,打开倒出一粒,微微捻在指尖看了看,唇角勾起一个难以琢磨的笑来,却是语气平平的回答,“是……毒,能让人受药控制的毒。”
听着后者的话,宇文辉皱起了眉头,将瓷瓶收回来,拿在手中,摊在宁柔然面前,轻声,“你的药?你自己吃的?”
宁柔然点头,宇文辉便已扬手,将药瓶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满地碎片。
宇文辉踏前了一步,一脚捏碎了地上的黑色药丸,碾成了泥,融入了地里,这才抬起脚,朝着鬼医的院子走去。
宁柔然有几分错愕,偏了偏头,看着地上的药,缓缓皱起了眉头。下一瞬,她便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宇文辉带回来了一个有几分本事的太医,要将鬼医……请出四皇子府。
鬼医不待他们请,不过见着宇文辉带进来的那个人,脸色骤地一冷,便走出了门。看着门外蹲在地上,对着一地瓷片发愣的宁柔然,鬼医的脚步顿了一顿,却到底是没有停下,而是径直走出了四皇子府。
宇文辉从院子里出来,看着宁柔然还在门外,而且手中似是捏着一块瓷片,冷了脸色,“还舍不得那药?非得看着我吃下去,你才高兴不成?”
有一瞬间,宇文辉真的想将那药找回来,当着宁柔然的面塞进自己嘴里!
垂手按在宁柔然的肩上,将人从地上扯起来,宇文辉将她随手一推,推到两个丫鬟面前,语气很冷,“将皇子妃带回院子里去,别再让她乱跑。”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有几分不解……毕竟在此之前,不,应该说两日之前,四皇子对皇子妃还是予取予求……今日这是怎么了?只不过,看着宁柔然面前碎裂了一地的瓷片,两个小丫鬟到底是知道,自家皇子妃是做了什么惹怒四皇子的事情了,顾不上多说,连忙扶住了宁柔然的手臂,将人推送回了院子。
到底还是有些摸不准四皇子到底是如何了……他们也不敢对宁柔然太过分了,除了不让她出屋子,其他的,一如往日。
只不过第二日,宇文辉忽然派来七八个婆子过来,开始搬宁柔然屋子里的东西,从软榻到锦被,桌案上的古琴,再到梳妆台上的首饰,就连柜子里的衣裳也收去了大半。
两个小丫鬟惶惶不安的看着那些人将宁柔然的屋子几乎是搬空了,只剩下一张木床,还抽走了垫着的锦被,只剩下硬木板。
“皇子妃……”两个小丫鬟欲哭无泪。
“噗嗤。”宁柔然却忽然笑出声来,引得两个小丫鬟一同朝她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