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又怎样,美又怎样,雪妃美貌,却止步于冷宫遗子,良嫔也美,却是他人手中棋子……若是没有匹配这份美貌的谋略和本事,容貌就只会成为带来无妄之灾的麻烦。”
红夜南眼也不眨的说出这番话,鬼医看了她一会儿,想了想,亦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就换一张不那么起眼的脸罢,终究也不过就是一年罢了。”
红夜南听着鬼医的话在屋子里躺下,而后嗅着屋子里燃着的香沉沉的睡了过去。
鬼医将药朝着红夜南的脸上覆去,头也不回的对着一旁静坐,没有朝着这边看的闻光之道,“决定了?”
“自然,鬼医前辈,你应当相信我,我既然能劝得一个司漱玉,自然也能推动一个红夜南。”听着闻光之运筹帷幄的话,鬼医不置可否,“我只是相信我徒弟,却是不相信你的,她要做什么,我只帮着她向着她,可旁人若是伤了我徒儿半分,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鬼医手下动作,持一把柳木的刀,灌入内力,小心的在红夜南的脸上修饰着。这个过程并不快,直到闻光之燃起的第三柱香也差不多燃到只有一指宽,鬼医才停手,而后拿过了一个褐色陶盏,手中的长针沾了陶盏之中暗色的药汁,一下一下的落在红夜南的眼下鼻侧。
“好了。”看着自己手下的杰作,鬼医点了点头,“丫头闹着要一张丑脸,就不知道她醒来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又会不会改变主意了。”
闻光之有几分好奇的起身走过去,低头,看着红夜南与之前精致素净的容貌截然不同的一张秀气脸庞愣了愣,而后视线落在她眼下和鼻子两侧两片细密的雀斑勾了勾唇角,“算不上丑,就这么一改容貌,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鬼医前辈当真是一双妙手。”
“不过是些偏门歧技罢了。”鬼医挥了挥手,继续回院子里去捧他的茶,“今夜我便离开了。”
闻光之跟着踏出门,就听着鬼医的声音响起,“宇文炀将他和红夜南的孩子托付于我,我便带着那孩子回医谷了,若是无事,莫要再找我。”
“是……”
“若是红夜南的事,带着这个入谷。”鬼医顿了顿,到底是朝着闻光之挥过去一块令牌。
闻光之抬手接下,带着几分好笑的称了一句是。
红夜南缓缓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是入夜,听着有动静,门外的飞燕扣了扣门,听着红夜南应声,便推门而入,“主子,我去将晚膳送来……”
“嗯。”红夜南应了一声,而后顿了顿,唤住了飞燕,“等等。”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飞燕顿住了脚步回过身。
“没有,只不过是想问问你,我让你将我给你的那张字条带入宫中,送到长公主的手中,你可有办好?而且,事情做完了,为何不回丞相府。我如今在遂王府,你又寻来了。是替宇文炀监视我?”
“奴婢……不敢。”
“回答我。”红夜南的语气很轻。
“主子让我送入宫中的字条……被八皇子截下了,八殿下说……交给他便可……”
“极好。”红夜南怒极反笑,“‘红夜南’如今该在城外,你为何会寻到这里来?”
“是……小姐身上有一味香……如今没有了,可香气是在遂王府断的……”飞燕的话断断续续,可到底是说了出来,而后叩首,头抵在地上,大抵知道,红夜南,或许……不会再用她了。
想到这一点,飞燕额角冷汗落下,大着胆子抬眼,看着红夜南的背影,“主子与八殿下一荣共荣,不该……将那字条传入宫中的,而香……却是奴婢擅作主张,全因主子上次遇险,然而奴婢却无能,寻不到主子下落,这才……”
“闻光之,戏看够了?”红夜南出言。
门外听戏的人轻咳一声,总算是踏进了屋子,看了一眼红夜南那边的压抑气息,轻笑了一声,朝着红夜南走过去,手落在红夜南的肩头,看着就像是将红夜南拥入了怀中一般。
“做什么因为一个下人生气,更何况,还是八皇子的人,本就不与你同心,奴才么,忠于主子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过是奉八皇子的命保护你罢了。”
说着这句话,闻光之抬了抬手,飞燕意识到不对劲,微微抬起身子就想走,却被一双手压在肩头,硬生生双膝磕跪了下来。
“主子!”飞燕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红夜南。
“她已经与你的八皇子和离了。”闻光之轻笑,“做事要讲道理,八皇子娶红夜南,拉拢丞相府。如今与红夜南交好,拉拢长公主。得好处的全是八皇子,还安插一个细作在红夜南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你主子,将红夜南当做什么?可以随便利用的一枚棋子?好处全让八皇子得了去也就罢了,如今红夜南想另嫁,八皇子还得管着不成?”
“主子?!”飞燕讶异的抬眼,目光倏然落到红夜南身上,有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咬牙切齿。
就好似是看见了红夜南背叛了宇文炀一般。
闻光之嗤笑了一声。
感觉到这一点,红夜南蹙了蹙眉头,却是轻吐出一口气,看向闻光之,“差不多够了,把人扔出去,我不想见到她。”
“是。”不用闻光之再开口,暗卫便直接将飞燕打晕过去,拖出了遂王府。
“她没看见我的脸。”红夜南起身,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抬手触了触,这才消去了些许不真实感,接受了自己如今的容貌。
“看没看见,暗卫都会给她喂了药,让她忘了今日的事情。”闻光之轻笑,“天奇阁,总是有几分本事的。”
“嗯。”红夜南自然不会怀疑闻光之这句话的真假,只不过是一点头带过,而后看着面前的闻光之顿了顿,脸上有几分困倦,“师父呢?”
“鬼医前辈回药谷了,走之前还说,他将孩子也带回了药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