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峰看完信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内心荒凉。穿过垂花门,跑过似乎无尽的长廊,他飞快地奔向陶芳若的院子。院中的婢女似是没有发觉陶芳若的离开,兀自干着手中的活,唯有小婢女秀儿心事重重地坐在门踏上。
秀儿见着陶立峰险些哭出来:“少爷,奴婢一早就没有见着小姐。”
这句话如同奔雷一般将陶立峰推向奔溃的深渊,他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寻过去,直至黄昏都没有陶芳若的消息。陶芳若失踪的消息在方府迅速地传开,方府乱成一锅粥。
黄昏时分,光线逐渐昏暗,落日的余晖伴随着晚风的萧瑟让天地间布满了荒凉。陶立峰坐在花园的矮石上一言不发,几句文字在其脑中翻滚:“父亲叫陶敬章,母亲叫邬碧云”、“你要好好活着”、“阿姐去了”、“复仇”、“《天巫宝典》”……
红叶寻到他时,天色已几近全暗,他如同木偶一般不哭不闹,任由红叶牵着回去。
“红叶,阿姐走了,只剩我一个人了。”他的声音飘在寒夜之中,像一片零落的枯叶。泪水被掩埋在暮色之中。
“小姐会回来的。”她声音轻柔,若清婉之歌,若启明之星。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方府错落的群屋之间
……
三年的时间一晃即逝,陶立峰已经年满十六岁,如今的他面目俊朗,体格康健,已经不是当初那积病体弱的少年了。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走出陶芳若离开的阴霾。方府将陶芳若失踪之事在官府那备了案,多月寻找未果后便不了了之了。自那日起,陶立峰不再埋身书牍,而是求着方大老爷方惠文为他聘请武师,教他枪剑之术。他寒暑不分,日夜无度地苦练枪术、剑术,亦经常跋山涉水以锻炼自身体魄。
习武院中,陶立峰着便衣,手持木枪将一套潜龙枪法耍的行云流水。他步伐沉稳,出枪精准,时挑时拨,时点时劈,极尽攻势。
“少爷真是厉害。”一旁的夏生激动感叹道,他跛着脚,一瘸一拐地朝陶立峰走去。
陶立峰见状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将他扶到一旁,道:“你就坐那别动,不然就回去休息。”
夏生不好意思道:“少爷,我只是下人,哪里那么精贵。少爷练功,我是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的。”说完他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陶立峰心中愧疚,夏生这次受伤皆因他而起,那日在山上练功若不是夏生将他推开,被落石砸伤的便是他了,想起那日的情景陶立峰也是一阵后怕。虽然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用上最好的膏药,夏生的脚伤仍没好全,走起路来依旧是一瘸一拐的。陶立峰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遇险了,每次都在红叶和夏生的帮助下险险躲过,他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巧合。
陶立峰拍拍夏生的肩膀道:“夏生,我一定想办法将你的脚伤治好。”
夏生笑道:“有少爷这句话,我这下就没白挨。”随即他又担忧道:“要不少爷这段别去钟隐山和苏宛江附近锻炼了,几次都是在那儿附近出事。”
陶立峰拿起一块汗巾将满头的汗水擦净:“那不成,这岂不是因噎废食吗?”我一定要早日习成武艺去寻阿姐,陶立峰将这句话隐在心中。
夏生无奈,多年来他跟随陶立峰,对他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还是挣扎道:“少爷明日去锻炼还是将那把镔铁枪带上,以防万一。”
陶立峰知道夏生是一片好心。便欣然答应。
苏宛江是洲亭城的母河,蜿蜒在洲亭城的西侧,江畔是松苍柏翠的钟隐山,苍翠绵延数十里。陶立峰已经习惯在钟隐山中习武练体,耳畔有江流的冲鸣咆哮,亦有风过山林的幽鸣之声,身体不知不觉如这大山之魄一般有使不出的力气。
陶立峰一早便带着镔铁枪单骑前往钟隐山,在山腰一平坦之处练了一个时辰的枪术,又花了半个时辰重习了一遍昨日学的剑法,已时至午时。他吃了红叶准备好的糕点,又踏上了翻越钟隐山的路途。钟隐山山脚山势较缓,登山不大消耗气力,但山势越高,坡度越陡,寻常气力之人根本无法攀上。陶立峰经过几年的攀山涉水的练习,在气力上已经大有长进,但翻越钟隐山还是颇有难度的。
待陶立峰下山之时,已疲乏不堪。初春时节,寒气未退,江畔更是寒冷异常。陶立峰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的马匹,便迅速朝那棕马奔去。
“叮、叮“,只闻一阵破空之声后,他的脚下响起了两声铁器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激起一阵尘土。陶立峰低头一看竟是两支箭矢,此时正卡在脚下的乱石之间。
陶立峰正在惊疑之际,又有几声破空之声向着他的腹胸等处激射而来。陶立峰当机立断,矮身几个翻滚躲到附近几丛灌木之后。其方才站身之处已经或倒或立满是箭矢,下手不可谓不狠辣。
陶立峰一躲藏,一旁的树上便跃下三个人影,他们黑衣蒙面,已将长弓负在身后,提着亮晃晃的钢刀,向着陶立峰的藏身之处逼近。
陶立峰毕竟年少不经事,此刻虽然天气寒冷,他却已经汗流浃背。他取下背上的镔铁枪,见几个黑衣人向他逼近,便矮身向后退去,退到一定距离之后便转身疾奔。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一挥手示意追击。几人一追一赶很快便跑一条险路,路旁就是湍流激荡的苏宛江水。陶立峰练功已经是耗费了许多体力,此刻腹中空空,不多久便被追上。三人以掎角之势将陶立峰困住。
陶立峰用镔铁枪护住己身,冲来人喊道:“你们要财的话,放了我,我悉数奉上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冷哼道:“我们不仅要财,我们还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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