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小兵相背而坐,她的手上绑着一根绳子,却似乎是觉得小兵到底是个成年人,唯恐出现了什么变故,将他绑了锁链。
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所蒙蔽。
轻轻侧了一下头,缓解了一下酸疼的脖颈,她忽然动了动,一双小手灵活一转,不过片刻,绳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从她腕上脱落下来。
她站起身,捏了捏被束缚久了后有些淤红的手腕,瞥了一眼小兵手上的锁链,冷哼一声,纤细的手指拢向乌黑的墨发,细柔的发丝一顺到底,等手从发中再次现出时,登时出现了一根细小的铁丝。
蹲下身,柳池将铁丝探于锁链内。
前世的她,哪怕是再精密的保险柜都没几个能难得住她的,更别说现在眼前这种原始复古没有半分技术含量的锁,不用花一秒她就能解决。
正当她要开锁时,忽然,一阵脚步声由外传来。
柳池耳力何等的好。
十米内一只猫走过,她可以清楚的洞悉。
头顶有鹰飞过,她可以从风声中辨认它飞行的方向。
半里内的枪声,她可以马上知道事发地点的位置。
精准度百分之九十八。
所以,当草地上细碎的“嗦嗦”声离帐篷还很远时,她已经辨认出是朝这个方向来的,来着脚步轻盈,但凭听就知道是练家子。
将铁丝重新藏好,迅速盘腿坐下,又将绳子再次牵于腕处,乔装成紧缚的摸样,一切发生在二秒之间,此时,帐篷被缓缓掀开。
柳池抬起头,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紫衣华服的美少年。
洛离进来时,首先对上的是一双冰彻骨髓的冷眸,他不禁微微一愣,依照平常人家的公子来看,若是碰上这种情景,即使不方寸大失,也不该如此镇定……
这双眸子,过分平静了。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名身着盔甲的精炼男子,一双锐利如鹰的细长眸子只是扫了一眼两人,就垂了下去,显然对先头进来的少年极为恭敬。
果然,立刻就听到他低声道:“这两人就是今日抓到的犯人。”
听闻他话,少年眸上染上一层笑意。“钱副都统,为何这两人一个蒙着眼睛,一个却未蒙?”目光再次瞥向沉静的柳池,他走到她面前,好奇的蹲下身。
这个孩子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比起赤元国的国民普遍强壮,,云雀国人更显得文雅稚嫩些,不过嘛,这个孩子倒是很特别,虽然身体瘦弱,却气势不弱。
“回禀离王,属下认为此孩童不足为惧,只是那个男子……刘将军命属下将他双眼一直蒙住,以免我军重地不慎泄露。”钱副都统躬身回话,对离王的问题很有些不解。
这问题,也能算问题?
就这么一个小孩子,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有什么好顾虑的?
“哦?”洛离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却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池看。
这两人里,危险的应该是这个孩子吧?
“这个孩子长的这么漂亮,穿戴也极为考究,他的母亲怎么会放心只留一个下人,就让他来这种苦寒之地……”他眼神逐渐幽深。“看来,有漏网之鱼。”
被唤钱副都统的男人大惊,“离王您的意思是……”
被唤离王的朝他看了一眼,嘴角笑容若隐若现,却带着几分危险。
钱副都统一惊,“那……属下马上派人去搜!”
“恐怕是徒劳。”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只是瞬间被慢慢的疲倦掩盖了个完全。“我困了,歇去了,钱副统领,本王可是向来觉得你办事得力,莫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年,复而又垂头应道:“是。”
方才几句离王,已然让柳池心中警铃大响,这个少年来头不小,竟然与皇族有所关联,那样的话,逃离更要抓紧了……这人身边必然带有高手护卫,如果不抓紧在晚上离开,一旦天明,便是插翅难飞了,可谁又能想到,还没等她惊骇完,这个少年之后的这一句话更是让她心头巨震,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既然有漏网之鱼跑了,余下被抓的他们,接下来自然是严刑拷问的下场了。
紫衣少年打着哈欠,转身要走,钱副都统赶忙为他掀开帐帘恭送他回去,半响,又再次掀帘进来。
朝柳池看了一眼,他忽然低下身,有力的手一把捏住了柳池小巧的脖颈。“说,你可还有同伙?”
小巧的脖子纤细白皙,似乎只要他微微一使劲就会断掉一般。
柳池清冷的眸子盯着他,却不发一语。
“不说话?不说话没关系,爷有的是办法让你说话。”钱副都统嘴角狞笑,手越发收力。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只要稍微恐吓一下,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一直没讲话的小兵蒙着双眼,此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疾声道:“你在做什么,不要伤害我家公子,有什么冲着我来!”
他话音一落,钱副都统锐利的细眸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嗜血。
他松开柳池的脖子,眼神朝那小兵看了一眼,喃喃:“区区贱民,死一个也不足为惜,只要留着这个孩子……呃……”忽然,他声音一顿,双眼圆睁,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而他的喉间却是血光一闪,血柱冲天。
身前的孩童利落的闪身一避,同时将他推开,全身连一滴血都未沾上。
就在刚才,他放开孩童的时候,孩子忽然左手拎过将要起身的男子的衣领,将他一把拉至身前,右手刀光一闪,一柄藏于靴中的匕首在瞬间出鞘,光速掠过他的脖间动脉,又光速插回了靴内。
这个动作不过耗费了她一秒时间,熟练程度已经与拿筷子吃饭一样自然了,柳池冷笑,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太小看了她这个“孩子”,便连最初检查随身武器时,也只查看了身后小兵。
战场上若是大意,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