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本来还想靠着语文拿个好分数,去个不错的大学。他最擅长的科目就是语文,尤其是文言文和诗词,唐宋八大家的诗词早都让他背了遍。他还有个写的老爸教他写作文,作文一直都是他的强项,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说过的谎话比真话要多,每次模拟考语文都要接近满分的存在。
最闲的时候,也是最伤心的时候,他还将易经研究了两年,直接导致他的其它他门功课一直不长进,尤其是英语,看到英语就发憷,读起来发音完全中国式的,能听懂的人真还不多,好在他从来没有想过出国。
楚云永远忘不了,自己在考场捂住肚子,肚子绞疼的流汗,最终带着满心的不甘下考场去厕所的心情。那种不甘能让他记上一辈子,他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厕所里一边拉肚子一边流泪的样子,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上大学,离老爸远一点。
养父周玥已经被那个江湖术士完全弄傻了,什么来自异界,什么离家远有血光之灾,完全是无稽之谈。楚云也研究过易经,发现和那人讲的完全不一样,他也为自己卜过几次卦,卦辞很准,根本没有什么血光之灾,顶多有时候会有些不顺,那人就是个骗子。
老爸是这些年在家写网络小说写傻了,脑洞太大,别人一句话,他就能联想到很多东西。他真以为写的多,能穿越啊,尤其是周玥爱给他讲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听的耳朵都起茧了,想的挺好的穿越异界做王爷,怎么不一步到位做皇上,岂不更爽。
好在楚云本人比较冷静,除了这门,其他的都是正常发挥,可惜的是能正常发挥的英语和理综分数并不好看,只有数学勉强扛起了大旗,分数还不错,也只是个二专的命。
拿到分数的时候,楚云心里是绝望的,本来就讨厌父亲总是宅在家里不出门,这就一个导火索。从来都很听话的楚云第一次和老爸发火,他拉着周玥,一定要他踏出家门,周玥拉着门框死活不出,还大叫“我一出门,过几天,咱俩都得死,你想死吗?等你十八岁了,再出去不好吗就留一级,明年你十八岁去哪里我都不管,不行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我是为了咱俩的命,命你知道吗?一旦没有后悔都没机会。”对宅男来说,有时候离开家门比,玩股票割肉还难,最终在邻居的劝说下,楚云放过了自己的父亲,也彻底对周玥死心。
楚云和养父周玥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周玥从不要楚云叫他爸爸,叫他名字就好,两个人一个挣钱养家,一个上学做家务。不过周玥自从几年前结交了一个术士,那术士不知道给周玥说了什么,自己傻傻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几年不敢出门。天天宅在家里,还让自己儿子也不能离开云林县,想到此处,他就有点后悔当初选了周玥做养父。楚云在查过分数之后,带着绝望的心情决定离家出走,不再见老爸,除非他踏出家门一步,打破那该死的诅咒。
一开始他只是想去南方游玩一下,是没有目的的散一下心,袁飞支支吾吾的说,他有了青梅竹马的消息,要楚云帮他一起去找,这样方便一点。毕竟袁飞已经是鬼,不是人,人鬼殊途,再说他离家最远的距离就是这条要了他命的河,没怎么出过门,怕自己找不到。于是楚云打包,两人一起来到现在的地方。
楚云很明白自己的分数只能去个二专,高考人生一个大槛,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在这条路上。想到要是上二专,老爸一定不会给学费,也是一大难题,楚云决定自己挣学费,开始自立。
下班的时候楚云还是打过卡后,藏在厕所里没有离开,这一个多月来,他因为年龄只有十七岁,不能上夜班。为了能找到人,他都下班后藏在厕所里,等夜班生产线上的线长离开的时候,他就会开始在车间闲逛,把夜班的人看个遍。袁飞因为是水鬼,不能离开水太长时间,总是在厕所里等楚云,有时候也出来看看,只是不太方便,有的车间里请的有镇鬼的神,他不敢去的。
毕竟刚交接过班,厕所里的人不多,楚云就站在厕所门口的位置,一直避免着被夜班线长和组长抓住。要是抓住的话他就只能离开,有时候还要写检查,除了盯着做领导的,他还斜瞄着进女厕所的人,一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各种不自在,经历的次数多了,就没多大感觉。
看到各个线上的组长和线长正在一个一个离开,去办公室开会,楚云从厕所里出来,开始从里边到外边一条线一条线的看。他走的很随意,像是在巡查一样,这个厂里女工比男工多点,男工都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开机器。线上是女工最多的地方,生产线是捡料、修料的地方。线上的女工有年龄大的,有看着很小的,也有的长得很漂亮,在对待女生方面,他还是有些害羞的。
楚云一边走,一遍小声的念叨“贾青啊,贾青,你在哪里,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走到中间的时候,他忽然向后退了几步,看到右边线上有个女工长得和袁飞提供的图像有点像,只是她有些微胖,也不如照片上的人清秀。袁飞此时不在身边,他没等袁飞径直走了过去,线上人看到他穿着白色的衣服,以为是巡查人员,都怕被叫起来扣分,那样这月的绩效就完了,本来在说话的几个人立即停止说话,努力的工作。
楚云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工作的时候他也怕突然来个穿白色衣服的人,把他叫起来扣分写检查。扣分他不怕,他又没打算在这个破厂干上一年两年的,但是违心的写检查太让人难受了,要一直用语言攻击自己的短处,将所有错误拦在自己身上,努力承认自己那里做错,在精神上攻击自己,是个人都受不了,他的腰挺得更直,走得又自然了一点。
走到一半的时候,楚云瞪大了眼睛,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结婚礼服的女人,衣服上用黄色丝线绣的有凤凰的样式,脸上画着惨白的妆,瓜子脸,看起来很漂亮却一点都不友善,白色的妆衬得嘴唇异常的红。他知道那衣服,就是近年来结婚用的很流行的中国礼服,有好几对结婚明星都穿过的秀禾服,很漂亮的中式结婚礼服。
过于雪白的脸,红色的鞋,还有金色的头饰,与整个机器轰鸣的车间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与楚云所走的方向刚好垂直,两人之间隔着十几个人的距离,她还扭过脸看了楚云一下,毫无血色,她似乎知道楚云能看到她,眼神里满是威胁和挑衅。
楚云心内一惊,想到前些天死的女生,听人说她已经二十八岁,叫张宁宁,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结婚礼服,摔下来的时候有半张脸摔烂了,血流了一地,死相很吓人的。他没见过张宁宁,看情况心内清楚是她没错,心内有些害怕,又强自镇定,反正没有人能看到,只当自己也看不到好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能看到鬼,尤其是别人看不到你看到未必是什么好事。
那女鬼走到长相酷似贾青的女工身后,停了下来,开始露出真容,真的是半张脸都坏掉了,血肉模糊,眼珠从眼眶凸出来,像是要掉出来一样,还有鲜红的血在从坏掉的脸上流下,一滴一滴的流在红色的衣服上,使红色更红。她的样子真的吓到了楚云,从来没见过这种刺激的画面,以前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血腥的画面,只是知道那是假的,番茄酱。和这个比起来,一点也不真实。
楚云发现女鬼要找的目标和自己一样,立即加快步子向前急速快走,女鬼已经伸出手开始准备掐女工的脖子,坐在那里的女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在机械似的用手拿流水线上的料,她坐在流水线最后一个位置,是最后一道工序。
女鬼开始用力,那个女工只觉得脖子被人掐着出不来气,开始正挣扎,很痛苦的样子,没有人收料,产线上的料开始往下掉。楚云飞快的跑到女工身边,用两手要掰开女鬼的手,冰冷的感觉从手上传入,可惜不起作用。看起来反而好像楚云在用力要掐死女工,看到女工脸色已经开始青紫,楚云大叫“袁飞、袁飞你老婆要被别人掐死了,快点出来。”
在厕所水管里躲着的袁飞,立即飘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快被掐死的贾青,心内一阵的激动,一群人正在把楚云从贾青身上拉开。掰着楚云掐在贾青脖子上的手,产线已经停工,几个大男人压在楚云身上。楚云尽管知道没用还是努力的在做,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鬼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有时候真如故事所说,鬼是会杀人的。楚云急的脸都红了,在想办法掰开女鬼的手。
袁飞看到情况紧急,立即飞了过去,把那女鬼拉开,女鬼死活不放手,心急的袁飞猛的咬了女鬼,两人开始缠斗。女鬼的力气很大,一直处于优势,没几下就把袁飞甩开,消失不见,袁飞也跟着在同一地方消失,楚云知道袁飞是追那个女鬼去了。
楚云的手已经松开,女工被几个人扶了起来,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楚云看见她别在胸口的工牌,写着贾青两字,激动的要死。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贾青,还不等楚云高兴起来,几个男生便把他压在地板上,死死地压着,感觉肺都要压出来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大叫“你们这是干嘛!”
其中一个个子挺胖的男子站起来,整整工装粗狂的说:“干嘛!你小子哪来的,敢在我们线上杀人,贾青和你有什么仇,敢在厂里行凶,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