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将手机熄灭,包放在旁边的草丛里说:‘罗老师我们要不要烧点什么给张宁宁呀!总感觉有点冷。”
罗松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的说:“你静静的听,是不是有人在说话。”声音从附近传出,很轻很轻,像是在争吵什么。楚云心里有些紧张,在他静听精神完全集中的时候,淡淡的光从破烂的红色灯笼里传出,从灯笼上的洞口可以看见,是蓝色的火焰,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却飘在灯笼中心的位置燃烧。
楚云深吸一口气,看着满园的蓝色火焰,鬼火在坟墓之间游动,如星辰一样漂浮在空中。与星星不同,它们是可以动的,随着风向而动,时而还会跳跃起来,停留在草叶上,草叶却没有一点要烧着的迹象。
静,很静,说不出来的寂静,甚至能听到两个活人呼吸的声音,楚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镇住,有害怕,有惊喜,还有看到奇景的满足感。他无法叙述此时心中的感觉,直到一个个鬼火慢慢消失,在土堆后面露出一张张恐怖的人脸,阴郁盯着两人。
罗松拍了一下楚云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只听到罗松说:“怕不怕。”
“不怕,为什么要怕,鬼是每个人都会见到的未来,人是每个鬼过去的人生。我不会害怕终将面对的未来,只希望它能迟到一下,我也绝对不会否定自己的过去。”这是周玥书中的一句话,他觉得此时说非常的应景。
“曾经有一个人也曾这么对我说过。”罗松脸上有些痛苦的说,他伸手想抱楚云,却在胳膊即将挨着楚云的时候,放弃了。
楚云忍不住问道:“是谁,罗老师,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罗松避开楚云的目光,看向别处,声音温柔的说:“她是我的妻子,一个性情如水的女人。”
“那你一定很爱她。”
罗松眼神开始变得凌厉,浑身发出冷气,一股无形的压力充斥在周围,那些已经从坟墓走出,慢慢向他们走的人,开始消失。最后有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刚才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一样,好在张宁宁穿着红色的嫁衣,从不远处慢慢飘了过来。
张宁宁看着坟墓说她已经见过家里的人,却没有过多的说家里的情况。她看着自己的坟,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妈去领我尸体的时候,趴在我身上说,一定不会把我埋在祖坟,要像其他早夭的孩子一样把我烧了,洒在我们那的小桥下。我没想到她会把我埋在爷爷的坟前,我们家五个孩子,我是老四,只有我爷爷最亲我,五六岁没上学的时候。我都会陪着爷爷去砖窑地里放羊,爷爷都会带着糖给我吃,只有我才有的糖,很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宁宁你怎么大半夜带朋友来这。”苍老的声音,带有些许无奈,忧伤从旁边传出。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满头银发,弓着背,双手背在身后,穿着黑色的寿衣,衣服上缝着的是盘龙扣。在他身后是一个有着红色大门的青瓦房,门檐上挂着的灯笼发着蓝色的光芒,房子看着有些年月,他就站在门口,看着三人。
张宁宁跑过去抱着老人说:‘爷爷我好想你,当年你死的时候,我正上高三,我妈怕影响我学习,没有告诉我,要不是我一定回来看您,送您一程,听我妈说你最后还一直惦记着我。”
“乖孩子,别哭,以前的事不要说了。还不赶紧请你朋友来家里坐坐,外边不安全。”老人拍着张宁宁的背安抚说,慈祥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楚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跑出一栋房子,刚刚明明还没有的,不等楚云开口询问。张宁宁的声音已经传入脑内:“这是我爷爷家,我们今晚在这儿住一宿,明早再赶路。”
“我有事要办,明早来接你们。”
“罗老师,我和你一起走,人多有个伴。”还不等楚云将话说完,罗松已经跑到柏油路上,好快的速度,他对两人挥挥手。楚云甚至觉得他脸上带有笑意,转身跑走,他跑的非常的快,楚云望着慢慢消失不见的人影,心里好苦。
老人将门打开,张宁宁拉着楚云进入屋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两张老人的黑白照放在厅堂的桌子上,明显是两张遗照。张宁宁和楚云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她指着照片说道:‘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奶奶,我奶奶是在我初中的时候走的。”
张宁宁对着在另一个屋内忙活的老人说:“爷爷我奶奶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你奶奶她没有来,她是没有阴寿的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今晚住下吧,改天我让你妈给你扎个纸房子烧了,做鬼没房子很惨的。”
“哦,爷爷房子的事先不要给我妈说,你在干嘛呢爷爷。”
“我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爷爷您不用忙,我们不吃,就休息一晚明天就走。”
“爷爷您不用准备了,我自己带的有吃的。”楚云内心忐忑的说
老爷子从屋内拿出一盘东西,放着饼干,楚云不敢拿,猜想是不是像电视里看的一样是蚯蚓变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爷爷我叫楚云,是张宁宁的同事,很高兴见到您老人家。”
老爷子摆摆手让楚云坐下,很是开心,笑着说:“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你看长得多好啊,细皮嫩肉的,还特别有礼貌,你们俩。”
张宁宁拿起一个饼干说:“爷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喜欢的人是他大哥袁飞,正在追呢他大哥被和尚打散原神,在养伤。等袁飞醒过来,我带他来见您,袁飞长得很帅,比这小子强多了。”
“好好好,宁宁选的一定没有错。”张宁宁的爷爷看着楚云,脸上严肃的说:“宁宁,大晚上你不该带活人来的,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冥婚的对象,带回来让家长看看,才没说你,对活人来说不吉利。”
张宁宁瞪着楚云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要他来的,他非要看看我的坟,我劝都劝不住。”
楚云心内非议,是你说我们在你坟上汇合,你看过自己的坟再走,现在倒是倒打一耙,想归想还是很狗腿的说:“我和宁宁同事一场,她将来还会是我嫂子,我想着总要帮她上一下坟,祭拜祭拜。”
“好孩子,多谢你的心意,以后可别大晚上来墓地,对你不好。我刚把屋子收拾收拾,你早点休息,我和宁宁再说会儿话。”
屋子内有一张小床,床是用黄色的竹子编制的,楚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床,躺上去凉凉的,很舒服。在小屋内能听到张宁宁和她爷爷在说话,声音很小,有时候还伴着女人哭泣的声音。
在楚云将要睡着半梦半醒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入耳中“我知道你在装睡,快起来,有事给你说。”楚云生气的睁开眼,看到的是张宁宁站在桌子旁,手里正拿着一个相框在桌子上转着玩。相框里的照片是个女人,很胖,包子脸,脸部轮廓有张宁宁的影子,不会很难看,却显得很平凡,和站着的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楚云惊异的指着照片说:‘这是你,我了个去,怎么这么胖?”
张宁宁有些不高兴的说:“我以前很瘦的,后来在厂里上班,很累,厂里的饭菜油水太多,才养胖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尤其是在认识林小姐之后。”
楚云没有打断她,张宁宁继续说道:‘在车上的时候,罗老师说他有个朋友,灵力很不错,他想介绍给我认识,要是可以的话,可以拜她为师,学习怎么做厉害一点的鬼。”
楚云心内说“你直接说你要做厉鬼就好了,厉害一点的鬼”他盘腿坐在床上说:‘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宁宁将自己的遗照盖在桌子上,极其认真的说:‘我知道袁飞答应带我去云林是没有办法才答应的,他是为了救你,他喜欢的人始终是哪个贾青。这几天我仔细想过活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做决定的时候,首先考虑到的都不是自己的感受。在高中的时候,我本来可以上大学,因为穷,我选择去打工。为了那个人,我像保姆一样,还是倒贴的保姆,还记得他刚毕业的时候,对我说,其实人与人的关系除了夫妻还可以选择做亲戚,他没有妹妹,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做兄妹,我还傻傻的说,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做兄妹呢?
直到他拿着我的钱回家结婚,我都不相信他会那么做,明明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在一起好几年。他明明是渣男,可是好多人说的都是我配不上他,早该和他分开,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和一个打工的结婚,是我痴心妄想。最可悲的是,我也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对,仅仅是因为受到周围人的影响,明明是我付出的最多,却被人指责,仅仅是因为没有学历,身材胖了,不漂亮了。我痛恨自己没有受到公平的待遇,自己的无能,软弱和可悲。罗老师说在非人类的世界不会有这种事,他们从不以相貌判断一个人,遵从的是强者生存,我想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付出,好好的看一下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