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钱笑游,叩见王大人。”
钱笑游很胖,所以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下跪,在他身上却显得很是艰难。
王明杰摆摆手道:“无妨,站着说话吧。”
钱笑游嗖的一声站起身,“谢过王大人。”
“本官问你,你儿钱虎为何不奉本官之令,难不成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吗?”
“回王大人话,不是那小畜生敢不奉召,而是被小人打的不能下地,还请王大人见谅。”
说罢,钱笑游深深一拜。
赵乾看了只觉恶心,他觉得要不是这老小子肚上的肥肉拦着,他非得把头伸进裤裆里去。
王明杰点点头,说道:“子不教父之过,钱虎无法上堂,那由你来接受讯问,倒也合乎情理。
既然如此,本官问你,四月二日那天,钱虎都做过什么?”
王明杰这话刚一说完,钱笑游就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边磕头求饶,边道:“大人,小人知罪,小人也没想到,那畜生居然会为了报仇,做下如此狠毒之事,白白害了四条人命,实乃罪不容诛。
小人得知此事后,当即请出家法,将这畜生的双腿打断,还请大人看在小人膝下独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王明杰倒是公事公办,重拍惊堂木,呵斥道:“四条人命换一双断腿,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买卖,来人……”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
钱笑游赶忙喊道,“大人,小人愿每户赔偿白银一万两,以求苦主原谅。”
他这话刚一说完,张柱等人的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万两银钱!
这可是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啊!
斯人已逝,不可再追。
况且,就算将那钱虎砍上八百回头,也比不上一万两银钱实惠啊!
“大人,小的愿意,小的愿意接受补偿。”
“大人,小的也愿意,小的也愿意。”
……
最终,钱笑游答应每户赔偿白银一万两,而那些苦主们也答应和解。
没了苦主诉讼,这桩官司自然不了了之。
赵乾从未想过,这件事会有如此戏剧的结尾,倒真是应了后世那句,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退堂之时,赵乾被王明杰留下,带到后堂。
见他脸色难看,王明杰不禁笑道:“怎么,觉得本官断案有失偏颇?”
赵乾摇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哪里,干爹断的没错,要是换成我,也定会选择那一万两白银吧?”
王明杰冷笑两声,道:“年纪轻轻,却如那些腐儒般酸臭不堪,钱家产业遍布雅州,本府税收更是十之四五皆出自钱府。
本官若是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雅州的军防用度、官府用度,上缴朝廷的税收,你让本官找谁去要?”
赵乾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意外,忙问:“干爹,这钱家再大,能大的过您?能大的过官府?”
王明杰背着手,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说道:“这帮人,最会和官府打交道了,他们有的是法子,将百亩地变成一亩地。”
赵乾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深奥和无聊,于是便转移话题,问道:“干爹,你让人把我留下,应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王明杰走到椅旁坐定,又吩咐赵乾入座,笑道:“你小子果然机敏,不错,老夫将你留下,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赵乾眼珠一转,觉得这事一定不简单。
能让王明杰亲自说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而且搞得如此神秘,更让赵乾心里发怵。
见他目光躲闪,王明杰忍不住笑道:“你这小狐狸,呵呵,放心,只是件小事,老夫就是想让你替我跑一趟吐蕃。”
“吐蕃?”
赵乾脸色一变,哭丧道:“干爹,这吐蕃蛮子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而且我何德何能,能替您走一趟啊,我觉得,您还是另请高明,以防我坏了您的大事。”
王明杰眉头一紧,冷冷道:“胆小之徒,如何能成大事?此行就是去和那些吐蕃人谈一谈建立榷场的事情,难道这你也不敢去吗?”
“呀,干爹,外面下雨了,我得回家收衣服了。”
“站住,本官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州府大牢内还关着好几个谎报军情的李家仆人吧。”
赵乾无可奈何,只得一屁股坐回椅子,苦笑道:“干爹,去吐蕃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王明杰得意一笑,道:“但说无妨。”
“第一,得配保镖,最起码九个,三班倒,这样才能十二个时辰保护我的安全。”
“这个不用你说,本官早就安排好了。”
“第二,路上的一切开销,得由官府给钱。”
“……可以。”
赵乾偷偷瞥了眼王明杰的表情,这才笑着说道:“这第三嘛,就是榷场之事要是谈成了,干爹得给我行个方便,让我也能在这榷场内开几间商铺。”
王明杰先是一愣,而后点头笑道:“好,我答应你,吐蕃之行暂定五月初五,若有变动,我再另行通知,去吧,出了门,自然有人领你去州府大牢。”
王明杰答应的如此爽快,立时让赵乾心里叫苦不迭,公款出差虽然是件美差,但出差去吐蕃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衙役的办事效率很高,赵乾只在州府大牢前站了一两分钟,陈小乙就领着一帮家仆从牢里跑了出来。
“是赵公子,果然是赵公子把我们救出来的,怎么样,兄弟们,我就说赵公子没有骗人吧。”
陈小乙倒是忘了,自己刚才在大牢里的沮丧模样。
此刻刚一得救,就难免少年心性,当着那帮同事的面,吹嘘起了赵乾的广大神通。
赵乾佯装发怒,一脚轻踹陈小乙的屁股,骂道:“行了,你小子别给我戴高帽了,赶紧领着大伙回去吧,今天给大伙放一天假,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让的。”
众家仆听了这话,个个高兴的手舞足蹈,就差山呼万岁了。
“赵公子,我家老爷请赵公子一叙。”
赵乾回过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人,问道:“你们家老爷是谁?”
那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作了作揖道:“我家老爷姓钱,字笑游。”
赵乾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们家老爷那么好心?还请我一叙,别是鸿门宴吧?”
“赵公子说笑了,我家老爷就在对面遇仙居,还请赵公子赏光。”
赵乾故作纨绔模样,抠了抠耳屎,“算了吧,这饭本公子就不去吃了,省得到时候吃出什么毛病,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本公子不喜欢惹事,但有些人要是敢惹到本公子头上,本公子也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