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赵乾正专心致志的过滤草木灰水,见来人竟是李钰,便笑了笑道:“钰儿妹子,你怎么今日也起得这么早?”
李钰拎了拎裙角,在他身边蹲下,笑意盈盈道:“明日便是浴佛节了,我得和娘一起上街采买献给佛爷的供品,所以就起得早了些。”
“浴佛节?”
赵乾突然想起李宝德曾跟自己说过的话,笑道:“钰儿妹妹不说,我倒是差点将这事给忘了,钰儿妹妹要是愿意,明日我便与你一起去庙中烧香礼佛吧。”
李钰双眸一亮,问道:“乾哥儿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你快些去与叔母汇合吧,可别让她等急了。”
李钰此刻心情大好,与赵乾告别后,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府门外走去。
送走李钰这个黏人的爱哭鬼后,赵乾便重新投入到实验的准备当中。
熟石灰、纯净草木灰水、动物油脂都已经准备齐全,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实验了。
点燃自己让人事先买来的小铁炉后,赵乾便将准备好的纯净草木灰倒入一口特制的小锅之中,拿起一旁的木棒,开始不停地搅拌。
草木灰中含有钾盐以及钠盐,但钾盐在高温中的溶解度高,低温则较低,而钠盐在高低温中,皆可保持溶解度不变。
所以,草木灰水在进行高温蒸发时,第一个出现结晶现象的必然就是其中的碳酸钠。
赵乾正是利用这一特性,尝试从草木灰中提取出纯碱,至于这一方法能否成功,说实话,赵乾的心里也很是没底。
过了大约几分钟,锅中的草木灰水开始沸腾,再然后,水底便开始出现一层白色结晶,赵乾赶忙加快手中的搅拌速度。
待结晶的速度放缓之时,赵乾便赶忙放下木棒,将滚沸的结晶溶液,倒入事先备好的过滤网中。
等这些白色晶体风干之后,赵乾又取来熟石灰溶液,将这些碳酸钠晶体倒入其中后,赵乾便抓住木桶的边缘开始左右摇晃,让二者充分结合,从而发生反应。
这一过程算是整个实验中最为简单的一环,因为熟石灰和纯碱发生反应时,只会生成两种物质。
一个是赵乾所需的烧碱,另一个则是碳酸钙,也就是石灰石。
赵乾只需将反应后的溶液进行过滤,便可以得到粗制的烧碱溶液。
制出烧碱后,赵乾并未急着进行下一步实验。
想要通过皂化反应来得到甘油,还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那就是氯化钠,也就是食盐。
大宋有盐,但宋盐杂质太多,这也就是为什么赵乾用加了食盐的牙粉刷牙时,会觉得苦涩的原因。
所以想要在皂化反应时进行盐析,赵乾还得将宋盐提纯。
当赵乾找上厨房索要食盐时,厨房的掌厨反应有些过激。
为啥,因为这食盐可是金贵之物,平日里做菜都得精打细算。
你赵公子俩嘴皮子一碰就说要几十斤食盐,岂不是要了我的李福贵的老命?
赵乾要盐无果,只得找到管事李福禄,想让李福禄出面,替他去找那个一根筋的李富贵要盐。
在得知赵乾需要用到几十斤盐时,李福禄的反应有些平淡,“小的多嘴问一句,赵公子要这么多盐做什么?”
赵乾抬了抬眼皮,没好气道:“别问,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说给不给吧?”
李福禄见他说话带着火气,放下手中擦拭的纤尘不染的古董瓷瓶,笑道:“赵公子,小的也没说不给啊,只是这青盐金贵,赵公子所需甚多。
小的若不问明用处,日后老爷问起,小的可担待不起呀。”
事已至此,赵乾也只得说明用意。
李福禄听了之后,眼珠一转,又问:“赵公子,这牙膏、甘油、肥皂,又是何物?”
赵乾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佯怒,一拍桌子道:“李福禄,这盐,你是给还是不给?”
李福禄见他动了真怒,赶忙赔笑道:“给给给,怎么会不给呢,小的这就陪赵公子去厨房取盐,李福贵这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给赵公子难堪,反了天了他!”
取来细盐之后,赵乾又让人找来一些精制木炭以及细沙等物。
将这些东西和绸布分层铺放在木桶内后,赵乾又命人在木桶底部凿了一些微小的孔洞。
盐水经过这简易过滤装置的过滤后,汇聚成涓涓细流汇入锅中。
经过锅底的火焰加热后,盐水在锅底结出一颗颗雪白的盐粒。
将精盐从卤水中过滤出后,李福禄便迫不及待的用手指沾了些盐粒放入口中。
精盐入口即化,而且并没有丝毫杂味,李福禄不禁瞪大了眼道:“赵公子,你竟然会制盐?而且这盐竟然如此美味!
赵公子,你可真是神了!”
赵乾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的奉承,将牛油放在锅中烧化之后,便将事先备好的烧碱溶液悉数倒入锅中。
当锅中的油脂以及烧碱溶液开始发生皂化反应后,赵乾又赶忙倒入盐水。
待固液分层后,赵乾便连忙用勺子将肥皂捞出,倒入厨房内做饼的模具中。
众人虽不知赵乾到底在捣鼓什么玩意儿,但这番变化却是将将李福禄等人给惊掉了下巴。
将甘油盛出放凉后,赵乾用筷子沾了些放在口中品尝。
甘油微甜,但自己做出的甘油,却是夹杂着一些咸涩,而且色泽也不如后世的纯净。
看来,在这大宋,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容易啊!
李福禄见赵乾一时呆住不再有所动作,赶忙小声问道:“赵公子,您这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实验的产物虽未达到自己的预期,但最起码也证明了这些想法的可行性,所以赵乾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见李福禄等人一脸惊愕,赵乾便笑着解释道:“这东西叫做甘油,不过还只是粗制品,还需得经过木炭过滤,以及多次蒸馏提纯,才能得到真正的甘油。”
赵乾又指了指模具中凝成一团的肥皂,说道:“这东西叫做肥皂,可以用来沐浴净手,加上香精便可做出香皂,要是拿出去卖保准获利颇丰。”
李福禄听得糊涂,自然对这甘油和肥皂不感兴趣,“赵公子,沐浴净手有香汤和皂角,你这肥皂做起来太过麻烦,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呀!
倒是赵公子刚才那制盐之术,着实让小人大开眼界。
赵公子所制之盐竟是比市面上售卖的雪花盐还要好上三分。
我看呐,唯有这制盐之术,才可赚他个盆满钵满!”
“粗鄙之见,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快去派人多摘些桃花来,对了,再取些新鲜的银丹草,趁着手热,本公子今天再让你开开眼界!”
李福禄眼珠一转,吩咐下人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