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拔不动腿,只得轻轻一脚将李福贵踹倒在地,笑骂道:“想要拜师,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可是要收学徒费的,而且价格可是不菲。
你呢先回去,找亲戚朋友借一借,明日再来找我。”
说完这话,赵乾便拎着香气四溢的食盒,朝李钰的闺房走了过去。
此时刚好是黄昏时分,李宝德刚一回府,就闻见一股扑鼻的香味。
闻着味儿来到灶屋,李宝德刚一走到灶屋门口,就和李福贵给撞了个满怀。
“哎哟,李福贵,你小子要造反啊,火急火燎的,灶屋走水了,还是家里出事啦!”
李福贵连忙将老爷扶起,赔着笑脸道:“小人有眼无珠,还请老爷恕罪。”
李宝德揉了揉摔痛的屁股,骂道:“狗东西,要不是老爷我老当益壮,今日非得被你撞得一命呜呼。
我问你,今日做的是何菜式啊,怎么闻起来如此之香?”
李福贵道:“老爷误会了,小的还没开火呢,方才下厨的乃是府里的赵公子,小的今日可算是开眼了。
老爷,你可不知道,赵公子可真是神了,不仅会做炒菜,而且这手艺竟然可比樊楼的大厨。
小人光是站在一旁看着,就被馋得直流口水。
可惜赵公子说,这是他做来给小娘子赔罪的,否则小人定要死缠烂打让他给小人尝一口。
嘶,如此人间美味,若是能吃上一口,就算现在就死,也是值得了呀!”
见李福贵说的煞有介事,李宝德不觉满口生津。
刚想扭头去找赵乾问问,却被李福贵给拦了下来,“老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爷一定要答应。”
“何事?”
“小人……小人想预支下个月的工钱。”
李宝德竖起眉毛,阴沉着脸道:“怎么,又管不住自己的手,想去赌坊玩两把?”
李福贵苦着一张脸道:“老爷这次可真是误会小人了,小人是想筹点学徒费,好去拜师。”
“拜师?拜谁为师?”
“拜赵公子为师。”
李宝德眉毛一挑,又问:“学厨艺?”
“正是。”
一听李福贵都想拜师赵乾学厨艺,李宝德更是觉得嘴里的口水开了闸,腹中的内脏也开了锣。
随便说了句让他去账房支取,便火急火燎的朝后院走了过去。
赶到后院时,李宝德果然听见,从李钰的闺房中,传出赵乾的声音。
闺房内,赵乾正献宝似的给李钰报着菜名。
“钰儿妹妹,这道鹌鹑子清炖甲鱼汤便是你说的是鱼不是鱼,这道金针菜炒鸡丝便是你说的是菜不是菜,这道青菜素炒香蕈便是你说的是肉不是肉。
这道菜,我倒是有些取巧,泡发干香蕈时用的是肉汤,所以这香蕈内可以尝出肉味。
你快趁热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李钰本来只是想刁难一番赵乾,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用心,心中不免为自己方才的任性而感到一丝内疚,展颜一笑道:“乾哥儿,你对钰儿真好,钰儿意气用事,你非但不加以责怪,反而由着钰儿的性子胡来。
这世上,除了我爹之外,就只有乾哥儿,你能对我这么好了。”
赵乾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些惭愧,只得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那个,钰儿,你快趁热尝尝,要是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钰刚想拿起筷子,闺房的门此时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是啊,钰儿,你赶紧先尝尝吧!
等你吃完了,为父也好沾沾光。
这要是放凉了,为父待会儿还怎么吃啊。”
被自己的父亲撞见与男子共处一室,李钰的俏脸顿时臊的通红,嗔怪道:“爹爹要是想吃,只管下箸便是了。”
饶是李宝德脸皮不薄,被赵乾死死地盯着,他也不好意思拿起筷子,笑着对李钰道:“还是你先吃吧,为父尝一口就行。”
赵乾嘿嘿一笑,将李宝德拉到桌边坐下,说道:“李叔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虽说这几样小菜是我专门做给钰儿赔罪的,但李叔近日管理酒坊,劳苦功高,自然也是吃得。
所以啊,你们父女俩就别再推辞了,再不吃,这些菜可都要凉了。”
李宝德本就是忙了一天,饥肠辘辘,见赵乾这么说,便也不再拿着架子。
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举起筷子开动。
起初,李宝德碍于长辈的颜面,吃相还很是文雅。
但赵乾的厨艺确实惊人,这三道小菜个个色香味俱全,以致李宝德的吃相也渐渐地变得粗野了起来。
见他这风卷残云的速度,李钰也连忙拿起筷子品尝,只是吃了一口,她的胃便如她的心一般,彻底被赵乾征服。
“乾哥儿,你可真是厉害,仅是几道家常小炒也能做的如此美味,依奴家看,你这手艺,怕是连那汴京樊楼的大师傅也是比不上的。”
李宝德也在一旁赞道:“是啊,想不到乾哥儿竟有这等本事,要不是子曰君子远庖厨,老夫都想把那李福贵给辞了,让乾哥儿专门负责家里的伙食了!”
李钰顿时拉长了脸道:“爹,哪有你这般夸人的,乾哥儿的厨艺再好,你也不能拿他当下人使唤呀。
再说了,乾哥儿胸中锦绣,那可是要成大事的,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吃人嘴软,李宝德虽不满女儿这帮郎不帮爹的行为,但也只能赔笑着点头称是。
赵乾拉了张椅子坐下,笑道:“没事,做几个菜而已,没李叔说的那么严重,你们要真是喜欢,日后有空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多露几手!”
李宝德嘬了口甲鱼汤,说道:“哪能劳动贤侄,贤侄要是不嫌麻烦,只需将这门手艺传给李福贵便是。
那家伙虽然好赌成性,但对于我李家还是忠心耿耿。
老夫已答应给他预支一个月的薪水,想必这小子要不了多久就得来找你拜师学艺了!”
听了这话,赵乾不禁心中苦笑,改善李府的伙食,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学徒费也本就是自己开的一个玩笑,没想到,李福贵那小子居然真把自己的话给当成了圣旨。
十分钟后,桌上的三碟小菜已是被李家父女一扫而空。
李宝德更是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饱嗝,说道:“对了,乾哥儿,老夫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赵乾有些意外,笑道:“哦?不知是什么事?”
“也不是甚大事,就是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想托老夫买几副麻将,老夫派人跑遍了整个雅州城,都没找到有哪个色目商人在售卖麻将。
朋友之托,老夫不好推辞,所以只能舍了这张老脸,来找乾哥儿你了。”
老家伙,刚才吃饭的时候,可也没见你要脸!
赵乾在心中腹诽一句,说道:“嗨,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瞒李叔,那日我买这麻将的时候,也是凑巧在出城的路上碰到那色目商人。
想必那商人此刻已经出海,返回故乡了。
不过,这麻将虽然买不到,但咱们可以自己做。
而且这麻将做起来很是方便,只需找几个精于雕刻的老手,再找几个染色师傅,咱们便可以自行生产了。
至于这麻将牌的规则,晚些时候,我会整理一份出来。
到时候再由李叔找人誊抄,售卖麻将之时,便可将这规则放入麻将盒内。
如此一来,这桩生意算是做成了。”
整个大宋,如今也只有李家这一副麻将,所以也只有和李家关系密切之人才,能亲自体验到这麻将的乐趣。
尽管如此,关于麻将的各种消息,却是已经在李家下人的推动下,在坊间流传开来。
李宝德能走到今天这步,自然不会是无能之辈。
赵乾这话刚一说完,他便已洞察出这小小麻将中所蕴含的商机。
当即点头称是,补充道:“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在这麻将的材质上下些功夫,金的银的玉的,还有那些名贵木材,咱们通通都可以拿来做麻将。
这一来,咱们李家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赵乾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李叔说的不错,但还遗漏了一点,就是咱们还得抢占低级市场。
可不要忘了我那日曾与李叔说过,这低级市场虽然消费水平有限,但群体基数庞大。
就算卖给他们一副麻将,咱们只赚十文钱,长久下来,聚水成海,其中的利益也是不容小觑的。
除了这些,咱们还得给咱们的麻将取一个名字。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增加产品的知名度,还能在日后他人纷纷效仿之时,起到一个辨别的作用。
对了,还有一事。
咱们不仅可以生产售卖麻将,还可以在雅州设立麻将馆。
不管男女老少高低贵贱,皆可在馆内打麻将。
不过咱们这麻将馆和普通的赌坊不同,咱们一不放水钱,二不收抽头,只按人头收茶水费。
若是能做到以上三点,这麻将所获之利,定不比仙留步要少!”
李宝德一拍大腿道:“贤侄说的正是,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说起经商牟利,老夫恐怕连贤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啊!
就是有一事老夫还有些糊涂,这茶水费咱们该怎么收?”
李钰见赵乾说的口干舌燥,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水。
润完嗓子后,赵乾又开口说道:“设立麻将馆时,咱们可根据消费者的消费水平,而分立不同档次的消费区域。
这一点,咱们可以效仿酒楼客栈,分包厢、雅座、普座、大厅四个档次。
四个档次所能享受到的服务不同,这收取的茶水费也自然不同。
关于这茶水费定价多少,这事还是由李叔决定吧。”
李宝德也不推辞,点点头道:“行,那明日一早,老夫便筹办这两件事,等这第一副麻将做出来的时候,还是由你先送给知州大人。
对了,贤侄,这麻将和麻将馆的名字,你可曾想好?”
赵乾沉吟片刻,答道:“麻将就叫雀神,至于这麻将馆,就叫十三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