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时记》 二十五章 旧友

    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三天，将飞鸟关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白。但这丝毫没有阻碍人们心里的热情，家家户户在门前挂起了红灯笼，大人们准备年夜饭，孩童们在街道上放起了爆竹，追打笑闹，整个飞鸟关都笼罩在喜庆欢乐之中。

    苏开难得的整天都呆在家里，和林川一起帮着母亲杨春花忙前忙后。将一切弄妥当后，女子三人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的食物，杨春花提议喝一点酒。林川和苏开欣然答应。酒过三巡后，杨春花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深情的看着已经长大的两个儿子。随着孩子长大，两个人的性格也越发分明，林川心性善良，是那种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伤害到别人的人。而苏开性格偏激，睚眦必报，谁如果伤害过他，他可以在心里记恨一辈子。她忽然开始有些担心，为两个孩子以后能否融洽相处而担心。

    “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娘没什么愿望，只希望两兄弟以后能够互相帮衬，不要弄得兄弟反目，让别人笑话。”

    林川笑了起来，“娘，你就放心吧。我和苏绝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苏开你说是吧？”

    苏开眼睛凝视着油灯，神色显得有些沉重。林川觉得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替苏开把酒倒满。主动跟苏开碰了碰杯，苏开慢慢的举起酒杯，脖子一仰，喝了个干净。将杯子放下后，殷勤的替杨春花夹菜。

    年夜饭在一种有些古怪的气氛中结束。林川想要找苏开好好聊一聊，因为他感觉苏开对他有了某种误会。不过苏开并没有给他机会的意思。晚饭过后就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将门闩上了。林川在门外叫了他两声，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失落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这一夜林川在失眠中度过，他开始感觉到了生活带给他的无法摆脱的沉重。

    年后一个月，人们开始渐渐进入忙碌的生活。苏开早在年初开始就很少在家，每天天刚亮就出门，到了深夜才回来。杨春花问他一天都在忙什么，他也是支支吾吾的说得模模糊糊。林川在家将父亲林清玄留下来的书都翻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自己心中所要。他想要找一些关于魂力、魂技的书。

    在家里又呆了几天，林川觉得实在有些无趣，这一天他突发奇想，想要去鬼雾森林里看一看黑灵，还有那棵魂树。

    他想到了就做，第二天就跟母亲杨春花告别，只是没有说是去鬼雾森林，而是说去虎啸堡游玩。杨春花心想孩子长大了，一直在家里呆着并没有任何好处，出去长长见识也好。也就答应了。

    林川提着打包好的衣服，和几本打发时间的闲书就走出了家门。寒冬还未完全脱去她的颜色。在树叉上和沟壑间残留着些许白雪。空气清新极了，林川深吸了一口，精神为之一振，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林川出了飞鸟关，又走了半天，就看到了黑压压的鬼雾森林，开始凭着记忆寻找前往山洞的方向。途中遇上好几批成群结队的野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川不得不爬到树上等到兽群过去。再从树上下来继续赶路。

    进去鬼雾森林的第一个夜晚，林川找到了一个十分暖和的小山洞。还弄了许多还算干爽的松树针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他又点燃一堆小篝火，吃了些干粮和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书，满足的斜躺在松树针叶铺成的床上。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虫鸣都没有，只有每过一会翻书发出的声。林川看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书合上，仰躺在床上。他赶了一天的路，身体觉得有些困乏。他又转头看向摆在床侧的书，封面上那名走向落日的长袍魂士的身影是那样的苍凉孤独。

    不知为何，林川忽然想到了萧婉仪，也许是因为她也看过这本书，还说起过跟自己看完书以后差不多的感触。“萧婉仪你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纹族，你自己的家里？听寒玉城的人说，你在纹族也是身份高贵的人。呵呵，我林川为什么结识的都是你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种好运。可我的我一点都不这样认为，这只会让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卑微啊。”

    林川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到了第二天醒来时篝火已经熄灭，留下一堆灰烬。他走出山洞，查看一番周围的情形后，继续向山洞方向走去。到了第三天中午，终于看到了那座高耸的山峰，和那个被杂草遮挡留出一道缝隙的山洞。几只野狼在洞口徘徊，见林川走过来，呲着牙发出警告。

    林川在心里想:“这里有狼出没，黑灵是不是也在？”林川的到来引起了野狼们的警觉，一声狼啸之后的很快就又有十几条野狼到了洞口处。它们并不上前，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不速之客的戒备。

    林川仰天长啸了一声，希望能借此让黑灵听到，前来与他相见。可过了很久，黑灵依然没有出现。他有些失落的想，黑灵可能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然是不会对他避而不见的。可他又不能冒冒然闯进洞里去，虽然这十几条野狼对于拥有陨落战铠的他，已经构不成很大的威胁。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未经允许就闯进去，不合礼数。

    正在林川一筹莫展的时候，山洞口的野狼分散开来，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狼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它的眼神显得十分的疲惫迷惘，走动间，左后腿明显有些不自如。

    “黑灵！它受伤了！”林川惊骇地想:“以它的修为，谁还能够伤害它呢？”

    看到林川后，黑灵疲惫的眼睛散发出来了欢乐的光芒，它快速扑向林川，可左后腿的伤势让它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只瘸狼，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用自己的方式跟这个人类朋友表达它快乐的情感。

    林川大笑着躲避黑灵舔舐脸颊的舌头，右手抚摸它已经不如从前柔顺的皮毛。它的皮毛显得有些杂乱，上面还有血的痕迹。林川仔细查看了黑灵的身体，这才发现了左后腿那道足有七寸的狰狞伤痕，皮肉翻转，伤口已经化脓，刚才的剧烈行动，让一股暗沉的血液渗了出来。

    “你怎么了？谁弄伤了你！”林川心中隐隐作痛，沉声问。

    黑灵晃了晃头，眼神又变成了之前那种疲惫与茫然。它转过身体，向山洞走去，又回头来看林川。林川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山洞并不宽阔，刚刚能够让黑灵进出。林川跟在黑灵身后，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等着他，而且还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黑灵带着林川穿过了甬道，这里并没有野狼守护，偌大的石厅静悄悄的。巨大的魂树耸立在石厅里，不过它似乎已经不如上次来的时候那样挺拔，原本应该是散发着迷人金光的树身此时显得有些暗淡，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步步走向魂树黑灵的蹒跚。林川恍然看见黑灵和魂树变成了两个迟暮的老人，相互偎依，互诉离殇。当他再次定睛去看时，忽然看见一股金色的光点组成的气息从魂树的树干中分离，袅袅地向上飘动，然后从洞顶的缺口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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