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零件散落了一地，原本昂贵的车头现在已经瘪下去了一大块。车窗玻璃已经全部碎裂，从前面看进去，斑驳的血迹沾在报废的安全气囊上面，看起来惨不忍睹。
杨靖的尸体没有在车里面，而是被放在了一旁的担架上面。
“别看。”
他伸出手，想要揽住袁雅。可是对方却挣脱开，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袁雅只觉得自己内心天旋地转，脚步也开始发软。好不容易等她走到杨靖的尸体面前，她感觉把这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了。
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原本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在预料到这一切发生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悲愤。那种气血一下子冲上来，让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了。那双平常握着手术刀极稳的手，现在却开始发起抖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掀开了白布。
布下面的惨烈的样子和她想象的差不多，杨靖浑身上下都是碎玻璃划上的大大小小的口子，鲜血把白色的衬衫都凝结成了一块。他的口鼻之中还在不断冒出鲜血，一条腿已经被挤压的血肉模糊。
更恐怖的是那张脸，脸上一半的皮肉被撕扯开来，露出了下面惨白的肌肉。头顶上瘪下去了一大块，应该是在猛烈的撞击下导致的。
他整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慕天，我要参与解剖”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可是刚刚站定，眼前就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陈慕天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等他反应过来，她早就不省人事。
“唉。”
他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先招呼了几句旁边的人，这才抱着袁雅开车去了医院。
袁雅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躺在医院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可是他们这个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压在陈慕天一个人身上。
“传唤一下曲清的家属，看看哪个最有嫌疑。”
他坐在办公桌前，第一时间就是安排人去找他们怀疑的人。
“头，曲清在案发之前父母就不在了，她家里面只剩下一个弟弟和她相依为命。当年事发的时候她弟弟还在上初中，今年应该大二了。”
刘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的为难。
“这样啊，那她弟弟现在能够联系的上吗？”陈慕天点点头，大二，19岁，看起来是具备独立犯罪的能力了。
“应该可以，我试试。”刘醒打开面前的电脑，对着屏幕劈里啪啦开始敲打起来。
过了十分钟，一堆资料就从警局的天网系统中调查了出来。
曲清的弟弟，曲睿，现在正在隔壁市的一所大学里面读大二。刘醒现在正在联系曲睿大学的辅导员，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和曲睿联系的机会。
“头，我和他们辅导员说过了，不过事发的时候，曲睿在隔壁市，可能没有作案的机会。”
听完这些，陈慕天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曲睿是个身家清白的人，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不可能强行怀疑到别人身上去。更何况，他也不可能飞过来杀人。
“我去见见苏木文。”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一个人来到了审讯室里面。
苏木文这一次进警局，是以保护的名义。所以自然待遇就好很多，不光一日三餐有外卖伺候着，还有人细心的给他打开了审讯室里面的小电视。
上面正在播报着本市的晚间新闻。
陈慕天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苏木文两只腿都抬到了桌子上面，嘴里面还叼着一根牙签，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电视。
见他进来，他也没有什么动静。
“陈警官，您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轻佻地冲陈慕天笑笑，噗地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牙签。
陈慕天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把椅子拉的离他远一点才坐下。
“没什么事情，只是例行公事，来问你几个问题。”
“是那位女法医的事情吧？”
苏木文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提到袁雅，他眼里面还是有遏制不住的愤怒。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陈慕天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人会八卦到进来和他说这样的事情的。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别紧张嘛，电视上都播了。”
陈慕天回过头，发现新闻上面正好在滚动播放这一突发事件。
“富二代丧生街头，是意外还是敌对公司恶意竞争？”
这样子博取眼球的话题，媒体倒是用的很顺手。还有记者拍下了袁雅昏倒在杨靖尸体面前的视频，也在新闻里面播了出来。
现场还有很多认识杨靖的人，保不齐会有什么别有用心的。
他心里暗叫不好，打开手机一看，网上果然开始有闲言碎语冒了出来。还有不少的人挖出了当年袁雅和杨靖的事情，当成猛料爆了出来。
“怎么样陈警官，现在网上应该都在讨论今天的车祸了吧？”
苏木文依旧是那副看好戏的样子，让陈慕天更加窝火。
“破案是我们的事情，找你过来只是想问问当年的事情。”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
记录里面显示苏木文一下午都在这里面呆着，应该也不是他。
可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又陷入了僵局。
“当年？是指我在监狱里面的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不过我倒是很想提醒陈警官一句，要想弄明白现在的事情，就必须先从一切的源头查起。”他无奈地摊开双手，眼睛里面却充满了挑衅。
“你什么意思？”
源头，不就是指他们整理出来的那些案件吗？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把警方的视线引到当年的案子上面，再借机达成自己的目的。陈慕天思量着，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苏木文是不是这一切背后的主使，暂时也不能够轻举妄动。
苏木文冷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提个建议而已。看你们警方在这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浪费纳税人的钱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