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关了门的教师办公室里，司徒正和他的一个学生在监控着体育馆的画面。
“老师为何要让邓强做进修测试的考官？”梳着中分头学生恭敬地问道，“邓强善妒，心胸狭隘，城府极深，想必不能公正地判决比赛。”
“霍安，看事情不能太死板，哪怕是一条饿极了的老虎，遇上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的人类，也是会有救人的可能性的，只是看你要怎么去创造这先决条件罢了。”司徒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老师教训得是。”名叫霍安的学生点头。
屏幕上显示出邓强和顾清乐对话的画面，邓强对顾清乐说，要对那位女子如何如何。
“愤怒，会使人方寸大乱。”霍安看着监视器里的顾清乐说。
“邓强低估这小子了。”司徒正哼了一声，“这小子就像个木鱼，你怎么说他他都跟你面无表情，别说激他生气了，理他都不太想理你。”
“可他还是答应了比斗。嘲讽过来，反甲一开，别说十拳，一拳下去怕是手都会被反震到残废了。
“老师，邓强想必是知道了顾同学是你有心招揽的人，所以才费尽心思用下作的手段针对顾同学。邓强他作为御灵前辈不好先手攻击，但可以让顾同学‘自作孽’来攻击自己，光明正大地以‘自卫’的由头反伤顾同学，谁也不能说他怎么样。”
霍安的视线从监视器转移道司徒正身上：“老师，邓强怕不是在和顾清乐比斗，他是……在和您比斗。”
“我知道他恨我，处处想方设法破坏我的计划。”司徒正不紧不慢地说。
“那老师为何还留他在身边？”霍安不解。
“毕竟我有愧于他，当年和他父亲一战，伤了他父亲是迫不得已。”司徒正无奈地摇了摇头，“邓强和他父亲一样，对于结果太过执着。”
“老师，你说……饿虎什么情况下会救人？”霍安捏着自己的下巴。
司徒正不接话，却是反问：“霍安，你走出‘失心迷宫’最快要用时多少？”
“8小时。”霍安傲然道，这个成绩在御灵特长班是第一名。
“邓强用时多少？”司徒正继续面无表情地问。
“10小时。”霍安淡然地说，“他也排得上前十了。”他是一个最讲究公正的人，哪怕心中不屑邓强的卑劣行径，却也不偏不倚。
“你知道顾清乐他……走出失心迷宫用了多久吗？”司徒正面色严峻。
霍安想了想，低下头，恭敬道：“学生猜不到。”
“四十五分钟。”司徒正叹了一口气，“准确地说，不超过四十五分钟。”
霍安的瞳孔微微一缩，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被吓得头皮发麻：哪怕是4小时、5小时他也接受了，可45分钟是怎么回事？
“他是‘世家’子弟？”霍安皱眉。
司徒正鼻孔里哼出一声，道：“平民家庭。”
霍安想了想，说：“可这也只代表他思维敏锐，未必是天赋奇高。”
失心迷宫考得是人的思维，顾清乐能如此之快地走出迷宫，说明他的思维极其灵活，不会被局限在已定的迷宫内。
思维好的人，在理论学习方面自然轻松简单，要知道，各种灵术的形成和研发，都是需要用脑子去思考的。无论在哪一个领域，脑子好都会有一定的优势。
顾清乐如果做一名文职人员，进行灵术、灵器的研发，霍安敢说他肯定前途无限。但在真正的御灵、战斗方面，脑子好不代表修行天赋高，就和文科生与体育生的区别一样，天赐的身体，既定的天赋，这又是另一个说法。
“他学习御灵不足半月。”司徒正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这……”霍安的头皮又是一麻，如果加上这个先决条件，这就已经不是单纯的脑子好就能说明的了。
霍安看了一眼显示器，看着顾清乐那没有什么精神的小眼睛，心想这眯眯眼的家伙是怪物吗？
“纵然是天赋极高，可胚子尚未成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然经不住摧残。”霍安叹了一口气。
“没错，我也很好奇他会怎么做。”司徒正面无表情地说，“拭目以待吧。”
“老师，就凭顾同学这天赋，不需要经过考试也有资格进入我们班了吧？”霍安试探性地看了司徒正一眼。
“不行。”司徒正深吸一口气，“天赋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条件，世间当以成败论英雄……不成英雄，天赋再高亦是败者。”
体育馆里。
顾清乐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强，任由我打十拳？别说把你打退步，等我给你龟儿裆部来一拳的时候，把你打退化都有可能。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清乐突然发现邓强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上下打量邓强，朦胧中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裹住了邓强的身体，特别是眼睛、鼻子、裆部那些重要部位。
顾清乐愣了一下——就是这个微弱的表情，居然被监视器那头的霍安捕捉到了。
“老师，他好像……知道邓强使用灵力了？”霍安头皮又是一阵发麻，“他明明不懂得御灵，为何却拥有如此敏锐的感知能力？”
“所以他才能45分钟走出失心迷宫啊。”司徒正再次叹气，“后生可畏。”
站在顾清乐旁边的段筱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自然是看出了邓强的心思，这是要等着顾清乐去自投罗网啊！
可她不会说也不会去制止。
她是裁判，也是御灵教师，她会尽心尽力去帮学生争取这个进修的名额，可不会为了学生破坏规则。
段筱童对司徒正说题目任出，只要一个名额就行，而现在题目出了，名额也给了，段筱童不能自己先坏了规矩，况且这是顾清乐自己选择的——哪怕拥有灵力的人对普通人不公平。
御灵之路，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之说，这个学生不懂得收敛锋芒，光凭意气用事，若是就此倒下也是他自食其果。
道阻且长，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光凭一腔热血就能办成的，如此让他长了记性也是好事。
后方不远处的李真真也看出来了，她钦佩顾清乐的勇敢，可也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如她与徐曼曼所说，这是顾清乐的战斗，旁人无权干涉。
飞蛾扑火亦是战士的荣耀，李真真闭上了眼睛。
在众多心思各异的目光中，顾清乐笑了。
他双脚一字迈开，身体半蹲稳实重心，右手成拳收缩到腰间，呈蓄力状。
徐曼曼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是最不明真相的一个，她既没有段筱童的本事也没有李真真的见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一心地为顾清乐感到担忧。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清乐突然出拳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监视器那头的霍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壮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