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莘竹的眼像蒙着一层冰凌花。辩认人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从大概轮廓猜测。
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凌天扬快速地点了沈莘竹的止血穴。暂时控住血从沈莘竹胸部的伤口往外流。
但沈莘竹身穿的白纱,领口以下人位置已经被血染出一大团夕阳之霞。红与白相补,更显突兀,刺目。
沈莘竹胸前,于正海的剑还插着。是不能拔出的。拔出来,沈莘竹就会马上死去。
凌天扬扶沈莘竹坐正。双掌平推她的背。将真气灌入沈莘竹的体内。为她延命。
一股暖暖,带着人最舒适的温度的气体流进沈莘竹身体。温暖她渐冰凉的身体,给她力量。让她几近天黑的世界有丝光亮。
凌天扬的内力止住了沈莘竹身上的疼痛。
沈莘竹感觉自己被一片云彩托起。越来越高,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快要看不见了。沈莘竹已经快摸到天的脸孔了。
沈莘竹心境澄清。知道那是凌天扬用自己最珍贵的真气灌入自己身体起的作用。
沈莘竹用上身体最后一丝气力,挣脱凌天扬手掌和自己背部的亲密接触,扯断真气的灌输线。但她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气坐直身。力气用完,身子一软,又倒在凌天扬怀里。
“凌大哥。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沈莘竹谦卑地问道。声音有气无力。像风中的游丝。快断了,剩最韧的心之丝顽强地牵连着。但也维持不久了。
“可以,沈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凌天扬心知肚明沈莘竹的伤势有多重。脸色戚然,哀怆。满眼噙泪。
“凌大哥,不要浪费你的真气了。没用的。就算你把全身的真气都输给我,我还是一样会死的。“沈莘竹吐字不太清晰了。但大概意思,凌天扬还是能揣摩。
“沈姑娘,别这么说。你连命都可以给我,我的真气算得了什么。”
孤独谷主和水怜儿静静地退到一边。
这一刻,空间应该让给凌天扬和沈莘竹单独相处的。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如果还换不到须臾单独相处的机会。连天都会看不过眼,神都会愤怒的。
特别是水怜儿,不要说让出凌天扬一会儿,就是凌天扬决定用爱情做补偿,娶沈莘竹为妻。只要沈莘竹能振作起来,能好起来,能重续生命之火。水怜儿不但心甘情愿放手,还能真诚地祝福现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水怜儿也后悔。在师姐沈莘师因自己的介入,愤怒到对自己以剑相向时,就应该清楚。恨之切因为爱之深。师姐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凌天扬。自己没有阻止凌大哥对师姐的真心冷酷,绝情的回拒,是自己的小心眼。如果自己有劝凌大哥和师姐心平气和地沟通。爱的背面就不会是恨了。
现在,说这些,想这些已经晚了。水怜儿再追悔也莫及。
此刻,水怜儿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说话,静静地退到一边。不防碍师姐对凌大哥说只有凌大哥一个人能听,以前没说,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以后再没有机会说的悄悄话。
孤独谷主一样经历过情劫,他对能为心上人而死为爱情由生至灭的姑娘肃然起敬。当然也退避三舍。不去做打扰。
天地间,似乎成了一个圈。圈里只有半跪着的凌天扬和躺在他怀里的沈莘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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