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槐的外号应该叫及时雨才对,她惊出一声冷汗,就在她将撞在那把刀子上的时候,他伸出手拖住了她,发出尖叫声的人是胖子。
小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又是哭又是叫,像只八爪鱼双手双腿死死地巴住胖子,张口就往胖子的耳朵上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胖子大概没有防备会这样,被狠狠地刺痛刺激,一下子放松了,被陈嘉言趁机压在身下。
状况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三个人扭成一团。
她的头嗡地一声,只觉得一阵闷响,胖子不分男女只顾挥拳,陈嘉言毫不示弱,小诺夹在其间,满嘴是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胖子的。
“别打了!”夏青槐说话了。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戛然而止的作用,崇拜他的胖子现在已经打红了眼,只是一头发疯了的野兽,不把面前的陈家兄妹撕成碎片不会罢休。
她束手无策,急得眼泪直流,玉泽南忙走到她面前,故作轻松地轻笑道:“别担心,他们都是乡下孩子!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死不了的!”
她回头瞪了一眼他,擦着眼泪哀求地看向夏青槐,他不是杨过,“缺了一条胳膊”仍旧能力挽狂澜,但他是夏青槐,这里所有人都喜欢的人。胖子崇拜他,小诺喜欢他,陈嘉言一直拿他当朋友。
他收到她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快步向前,用身体往胖子身上撞过去,两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用手托住胖子的手,厉声问:“疯够了没?连女人都打?”
胖子一直在喘,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半张脸被血染得十分骇人,虽然还是很可怕,但显然比先前好了很多,陈嘉言的左眼眯成了一条缝,咧着嘴用双手捂住左前腿,小诺哽咽着擦拭眼泪,混合了嘴里溢出的血水满脸是血,张开腿坐在陈嘉言旁边,泼妇十足地瞪着胖子,那是前所未有的凶狠表情。
直到现在这一秒钟,她还是没有办法理解,他们这三个成年人是怎么把一两句无聊的口角变成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阶级矛盾。
“好了,好了!嘉言,胖子!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打架!”眼见事情渐渐平息下来,玉泽南微笑着走过来,若无其事地指责他们。
她快两步走过去,将小诺从地上拉起来,又伸手去扶陈嘉言。
屠龙世家
看来只是受了些轻伤,陈嘉言一瘸一拐但却坚持自己走出去,小诺眼神复杂,深深地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夏青槐,跟着陈嘉言往外跑,连跑了两步便挽住了他的胳膊,迎着朝阳,慢悠悠地消失在小巷尽头,陆续碰上好奇心爆棚的街坊搭话,都不予理睬,不停地往前走。
低头回来,胖子已经上楼洗脸去了,玉泽南一个人站在哪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这已经超出她能忍住胃酸的合理范围,恨不能把昨夜的晚饭都吐出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外走。
“小凡!你要去哪里?”他追上来。
她没有回话,越走越快,如果可以的话,这一秒钟真的很想以超光速离开地球,避开这个比苍蝇还讨厌的家伙,不对,他不是苍蝇,是一种在草原上很常见的小虫,总是很喜欢在人的眼睛前面飞,挥之不去,闭上左眼缠住右眼,合上右眼一直在左眼前面打转。
语言都没有办法表达她对其人其事的厌恶了,一直咬牙忍耐,玉泽南却还不知死活地一再追上来,怎么也甩不掉,她索性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玉泽南释放出一个相当迷人的招牌式微笑,白皙干净,书卷味十足的温婉微笑,她曾经无比喜欢这种微笑,觉得这种微笑骨子里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安静,安静到了骨子里,又舒适又恬静,可是今天看来,只觉得那是一种无望地死气沉沉,一种无赖地厚颜无耻,一种无稽地死缠烂打,**裸地将她当成白痴,还以为她不知道。
同样被人视为笨蛋,在夏青槐的眼中,不敢说里面有爱,她能读到一种隐藏至深的怜。可是在玉泽南的眼中,她就只看到自鸣得意的沾沾自喜而已。
好像她就是个大便宜,他占定了一样!他想得美!
“玉泽,你没有听到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吗?”她决定不要再忍耐,是该让玉泽南知道,教养好不代表笨。
“抱歉,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说了什么?”他又笑,笑得她恨不得往他脸上甩两个耳光。
这是笃定她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重复那些话,尤其他从没有明确地说过喜欢她或者要追求她之类的话,只要她一开口,他还是有办法保住自己的面子,死不承认,反正他装的本事无人能及。读者,你躺下!
这算是反将她一军。
她用手挽住自己的头发,嗤笑了一声:“那就好。”
“什么好?”玉泽南问。
“都挺好。”她抿嘴一笑,心里暗自赞叹自己进步大,对着他这种人渣也能笑出来。
“的确好。”他忙附和。
“我去厕所,你去吗?”她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公厕,门牌上挂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格外醒目,她咧嘴笑道:“一起吧!”
他脸色变了一下,旋即笑了笑,柔声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再说什么,她迈步走进厕所。
说来也奇怪,这里虽然是个人口稀疏的小镇,镇上的居民务农加务工,多数人都和夏青槐一样,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这里有一个收费的公厕,居然没人随地大小便,即便是孩子,也会跑到这里来,往托盘里扔几毛钱。
厕所简陋却并不脏,她捂住鼻子站在走道上,偶尔有几个人进来,都拿看精神病人的眼光看她,抬起手表看了看,已经待了十分钟,这个公厕很特别,有两个出口,像个弄堂一样,在门口砌了一道墙挡住。
她回头看了看“后门”,毫不犹豫地原路返回。
押对宝!对玉泽南的了解让她在这次“甩尾巴”行动成功,远远看到玉泽南站在距离“后门”很远的地方,还很有心思地选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小树作为掩护,只顾盯着后门,并没有发现她已经出来了。
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微笑着混入人群中。他真的以为陆辰星不过如此而已吗?
跟着胖子和夏青槐去了卫生院,老医生谢阳正帮忙清洗了胖子的伤口,这才发现小诺还真不是个弱女子,胖子耳朵上一排牙印很清晰,全都是流着血的小孔,胖子咧着嘴不停喊疼,反被大夫骂:“小王八羔子!早知道疼还动手干什么!活该!”说着就用棉签用力按下去。
“喂!老头子!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就偏偏那么狠毒!这是要我的命吗?”胖子大声嚷嚷,惹得外面排队的病人伸头进来看。尸祖的男宠
小镇上的诊所设备简单,大夫也很少,没有分科,只有几个大夫,轮流上班,不管是什么问题,都是当班的大夫看,看病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唯一能借助的也只有经验二字。
谢阳是这个卫生院里年纪最大的医生,满头银发就是最好的证明,此刻胖子的让让并没有让他停止“毒手”,反而更用力了,直接伸腿往胖子肉墩墩的屁股上狠踢了一下,冷笑道:“就是有父母心才骂你的!不识好歹的家伙!”
烈性子的胖子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大概怕反驳只会招致更厉害的摧残,所以聪明地选择了识时务。
桶里全是带血的棉签,狭窄的外科急救室里有挥不散的血腥味,她呕了一下。
谢阳抬起头来,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张口就问:“有了?”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夏青槐听到这一句,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的?”他用手指指了指夏青槐,不等她回答,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等她回答,只不过想要这种羞辱引出后面的话罢了,于是他又将手指指向坐在椅子上龇牙咧嘴的胖子,又问:“还是他的?”
她被自己不自觉分泌出来的口水猛地呛了一口,谢阳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冷言冷语地说:“还是玉泽南,又或者是陈嘉言?还是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想在这里找个傻小子挑烂摊子?”
简直太难堪了,这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个****无耻的女人吗?这个死老头!
“你太无礼了!”她瞪着他。
谢阳不以为意,嗤笑道:“太有意思了,一个和男人无名无分就同居一室,又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女人,居然还知道说礼这个字!”
她涨红了一张脸,爸爸常说,当面说好话背着说坏话的是坏人,背着说坏话当面说好话是小人,当面说坏话就一定是好人。所谓醍醐灌顶,当头棒喝都是最棒的人生际遇。她也一直想要遇到一个可以当头棒喝的好人,可是当符合条件的谢阳出现,却引起了她强烈的不满,她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推到了放在门口的脸盆架。。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